手的矩尺突然横在身前,尺身的“天道”二字亮起,描眉笔撞在尺上,瞬间被弹飞出去。笔尖的墨汁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个扭曲的“法”字,每个字都在量光里痛苦地翻滚。
就在这时,星冢凶神碑的第四十八道坟纹突然全部裂开,暗红色的血露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那些血露落在地上,竟化作无数个模糊的人影——是刑露界历代死于贪劫的亡魂。他们没有哀嚎,只是沉默地望着玄君,眼神里有怨,有惧,还有一丝解脱。
“量劫不是结束。”玄君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温度,裁天剪在空中划出道圆弧,量光如潮水般退回到他体内,“是让畸枝重归本位。”
剪刃合拢的刹那,所有异象都静止了。税符锁链变回麦穗,只是麦浪里多了些空穗;噬法黑雾化作晨露落下,只是露珠里多了些黑色的杂质;囚仙伞的伞骨重新隐入云端,只是那些剐仙钉的寒光淡了许多。
忍冬花丛里的獬目纹开始消退,花瓣重新蜷曲,只是每朵花的中心都留下了一个细小的凹痕。老农捡起地上的木镰,发现镰刃上多了道淡淡的刻痕,像有人用尺量过。
玄君的虚影渐渐透明,手中的矩尺和圆规重新交叠,化作那滴晶莹的露珠,坠回星冢凶神碑的血痕里。最后消失前,他留下一句话,轻得像风拂过麦浪:
“三寸七分的逾矩,要三千年才能修回。”
九坟琴碑里,星海慈航的残识轻轻抚摸着描眉笔。铃舌不再发烫,只是上面多了道细微的裂痕。碑外,守碑的刑徒们互相望着,突然有人发现,凶神碑的哭坟草根须断口处,正冒出嫩绿的新芽。
刑露界的天幕重新变回琥珀色,只是那颜色里多了些透明的纹路,像有人用尺规在天上画了道淡淡的界限。田埂上的老农弯腰割麦,木镰划过麦秆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在丈量着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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