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全冷却的暗红熔岩与带着焦糊血肉残渣的碎骨在脚下咯吱作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毁灭的余烬上。
西面城墙豁口处,冰裔卫兵冻得发紫的残缺肢体冻结在半凝的岩浆里。
与火铸士兵焦黑变形的盔甲扭曲缠绕,凝成一尊尊狰狞可怖的雕塑,无声诉说着战场的惨烈。
格拉顿大公带着熔岩般暴怒的咆哮,被亡灵尖锐刺耳的尖啸彻底淹没。
弗罗斯特女士泛着幽蓝寒光的冰风暴刚封住一片扑来的骷髅。
更多青黑干瘪的腐尸指爪已深深抠进城墙裂缝,白骨与碎石一同簌簌坠落。
“基座在哀鸣。”
莉莉薇指尖抚过地面龟裂的纹路,灰色斗篷扫过滚烫的碎石,金红发梢被跳跃的火光映得愈发刺目,末端还沾着几粒未融的冰屑。
“去下一块骨头。”
“这里没救了。”
陈轩目光穿透漫天飘落的黑灰,如同淬了冰的利刃。
北方冰原尽头,一道撕裂天际的幽蓝裂痕正疯狂吞噬着稀薄的光线,边缘翻涌着细碎的冰晶,仿佛大地张开的冰冷咽喉。
……
永锢冰渊。
这座城不托于骸骨,而是凿穿万丈冰川而成的垂直国度。
城门是冰川亿万年自然裂开的巨口。
数十丈长的獠牙般冰棱垂悬而下,尖端凝结着墨色的冰渍。
旋即折射出一道道森寒的冷光。
踏入瞬间,凛风裹挟着棱角分明的坚硬冰粒,狠狠抽打在经千锤百炼棱面切削的甬道内壁。
冰粒碰撞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同时折射出迷离变幻的碎光。
通道螺旋向下,深不见底。
两侧冰壁的凿刻凹槽里嵌着海兽油脂熬制的长明灯,幽绿火苗在透明冰罩内无声跳跃,映亮冰层深处冻结的巨兽轮廓。
那是布满吸盘的扭曲触腕、泛着金属光泽的断裂獠牙,距离狭窄通道不过寸许,仿佛下一秒便会破壁而出。
“凿冰者管这里。”
伊莎贝拉指尖轻轻擦过冰壁,一缕淡银色微光沿着她划过的轨迹缓缓蔓延。
如同活过来的溪流,瞬间照亮一头庞然的冰封利维坦颅骨,空洞的眼窝正对通道中央,森白的骨缝间还嵌着远古海战的锈迹。
“用深海鲸群的低频鲸歌震裂冻土层,再拿巨型海怪的脊髓炼制腐蚀性酸液,一点点蚀刻出整座城的廓形。”
她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对凿冰者技艺的几分认可。
下行数千丈,豁然开朗。
整座城市如同倒悬的星辰,镶嵌在冰穹之下。
建筑是从冰川内部精心掏空的冰室,墙面打磨得光滑如镜,由粗如上古战舰龙骨的黑色冰柱支撑,冰柱内部流淌着淡蓝色的冰脉。
街道是冰层天然凝结的悬桥,纵横交错。
在这下方无底的黑暗里,荧蓝的巨型水母群拖着长长的触须缓缓漂游。
触须扫过冰柱留下转瞬即逝的磷光轨迹,如同实时变幻的活着的星图。
“黑市在下面。”
白芷怀中的青铜坩埚表面符文亮起柔和的微光,丝丝缕缕的暖意散发出来,抵消着地心深处涌上的刺骨寒气。
她抬手指向城市最底端。
一片依托巨型冰钟乳石建造的平台。
“你听。”
吆喝声在空旷的冰穹下撞出层层回音,此起彼伏。
商贩们蜷缩在嶙峋的冰笋间支起摊位,兜售着散发浓郁腥气的深紫海草、嵌着锋利鲨齿的骨质项链、还有装在冰壶里冒着缕缕寒气的粘稠鱼油。
偶尔有冰蜥拖着货物穿梭其间,留下湿滑的痕迹。
……
冰髓棱镜。
倒锥形的建筑悬浮在城市心脏位置。
这里由整块万年冰川核心雕琢而成,毫无瑕疵的冰面下,流淌着如同液态星辰般的幽光。
正随着呼吸般的节奏明暗交替。
瓦格纳的霜银法袍早已换成凿冰者专属的骨鳞甲。
每一个甲片由深海巨兽的肋骨打磨而成,泛着暗哑的光泽。
他佝偻着脊背伏在棱镜操控台前,枯瘦的手指在布满符文的台面快速划过,额间深紫色的咒印随着棱镜的光芒同频搏动。
隐隐透出邪恶的气息。
“瑟维亚克的丧家犬,也配碰永锢命脉?”
冰座上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瞳孔竟是两枚镂空的冰晶。
内部仿佛有雪花在缓缓飘落,寒雾从瞳孔的孔洞中丝丝渗出,落在身前的冰面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花。
她是冰渊主母埃尔瓦。
缠绕在她纤细指尖的冰链泛着幽蓝冷光,链身刻满古老的禁锢符文。
一端深深没入棱镜基座,与内部的能量脉络相连。
瓦格纳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