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棍子敲击着白玉石砌成的甬路,许阳缓缓踱步走到青铜门前,再次仔细地打量着门上雕刻的饕餮,却依旧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
不得不说,青铜门上的饕餮雕刻得非常传神,每一片鳞甲,每一根毛发,甚至连每一条肌肉的线条,都刻画得无比传神。
还有那眼睛,似乎就如同真的饕餮在凝视着自己,上古凶兽滔天的威压仿佛化为实质一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仿佛下一刻就会将自己吞噬干净。
等等,为什么我动不了了?许阳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也被绯红色的光芒笼罩,不同的是自己就那么一点点在绯红色的光幕中缓缓升空,一点点被牵引着逼近饕餮的眼睛。
大意了,许阳不免攥紧了手中的棍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离饕餮的青铜门上的刻像越来越近。慌乱中,许阳伸出手里的棍子对着隐隐泛着绯红色光芒的饕餮眼睛捅了下去。
一棍下去竟然落空了,许阳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便看见门上的饕餮竟然缓缓转动了一下脑袋,肋下的双眼竟然露出戏谑的表情,紧紧盯着许阳。
咕噜。许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大脑接近空白。他可不认为自己有信心从这头远古凶兽的手上逃走。
“小子,你真的很磨蹭你知道吗?你知不知道早早打发你们完事,我还要睡觉的?你知不知道,睡眠不足对一个老人家有多残酷?”饕餮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听起来像是一位老人的声音。
许阳低眉顺眼地紧紧攥着手里的棍子,偷偷摸摸地瞄了眼眼前的凶兽饕餮,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好了,既然你想要进去,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饕餮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许阳心里暗暗盘算着,不知道所谓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忽然间,许阳听见有书册翻动的声音蓦然响起,哗啦啦书页翻动的声音竟然从自己的识海传来。
眼前的饕餮竟然在读取自己的记忆,难道这就是它口中所说的代价?
如果真是那样,那岂不是自己整个人都暴露在它的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你要知道,年轻人,对一个老人家来讲,孤独和寂寞是何等的难熬。幸好你们是我可以了解外面的眼睛。”
许阳想要努力摆脱束缚,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绯红色的光幕中,自己就像是被包裹在琥珀里的虫子,竟然难以动弹分毫。
“让我看看小家伙究竟想要得到什么,还有外边的世界是否还像以前一样绚烂多彩。”饕餮似乎在自言自语,绯红色的光幕更盛。
然后许阳赫然发现自己从黑水小镇开始的记忆竟然一幕幕投放在绯红色光幕中,在那里生活的点点滴滴仿佛都在这一刻重现,毫无保留地呈现在饕餮的面前。
甚至,被许阳深藏在记忆深处的片段都被挖掘出来,少年的许阳不止一次夜半惊醒,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尿床了。
每每这个时候,少年总是悄悄抱起被尿湿的被褥偷偷跑出门外,借着月色在河边一遍又一遍地洗刷。
可直到现在许阳才发现,每次自认为悄无声息的遮掩,许夫子都会在窗边悄无声息地注视着自己,目光慈爱。
记忆的片段依旧如走马灯一样轮转,许阳急切地想要终止这种窥探。无论是谁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秘密。
他忽然想起绯红光幕中的裴栀,那声刀鸣难道是阻止窥探发出的?
落日山脉背后的那座孤峰再次出现,绯红色的光幕似乎颤动了一下。许阳惊讶地发现所有关于记忆的片段到此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许阳体内空间,那口古井的井水再次翻滚,一旁不远处的那方石磨忽然间也开始缓缓旋转起来。
沉闷的石磨转动声中,许阳惊讶地发现自己正一点点找回对身体的掌控。绯红色的光幕忽然抖动起来,下一刻光幕消失不见了。
许阳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一处陌生完全陌生的所在,四下打量才发现竟然身处一片沃野。
一条大河奔腾不息川流而过,河岸两边是一望无际青青草原,天边几朵白云,白云下群山巍峨。
难道这里就是云天宫?可放眼望去,哪里有一丝宫殿的影子。
回魂草在哪里?在这空旷的野外,去哪里找寻回魂草的影子。许阳默默掏出怀里任飘零赠予的晶石,晶石散发着淡淡的光影,一株平淡无奇的紫色小草似是在风中摇曳不止。
千里沃野,苍茫天地间,许阳茫然无措呆立着,迷惘和无助再次袭来。
忽然间,恐怖的能量从天边传来,原本万里晴空的天穹一瞬间变成了妖异的血红色,天边的白云忽然变成了如同一团团蠕动着的血雾。
血雾弥漫间,一尊同样血色的身影若隐若现,纵使周身散发着圣洁的金光,却依然看上去恐怖而妖异,一双金色的眸子中竟然有血光似匹练一般扫射而出,天地间瞬间仿佛变成了炼狱。
瞬间狂风肆虐席卷天下。
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