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变幻间,方天正只是紧紧盯着飞蓬看个不停。在她的心中,如果不是血缘的羁绊,廖长歌甚至比不上飞蓬的脚后跟。只是纵使是她,剑峰的宗主,也没能看懂自己的徒弟究竟输在了哪里。
可是输了就是输了,结果就在那,至于过程嘛……方天正叹了口气,看着抿着嘴一言不发的飞蓬,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徒弟,他认准的一件事儿,很难令其做出改变,哪怕是她也不行,除非他自己讲出来,否则,秘密将永远成为秘密。
回过神来的方天正越来越好奇许阳了,这个年轻人身上的秘密简直就像夜空中的萤火虫,总能吸引她忍不住一探究竟。
眼角扫到了一旁缩头缩脑偷眼观瞧的廖长歌,美妇人的心情倏地差了许多,一杯新泡的云雾茶如同牛嚼牡丹一般灌进嘴里,却不忘狠狠瞪了一眼。
迎上方天正瞪过来的目光,廖长歌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拉着身边的白衣少女挡在了前边。
如果说飞蓬是东疆三千年第一剑道天才,那么眼前的白衣女子就是下一任剑峰的峰主,也是剑宗的下一任主人,如果她的脑子再清醒一点的话。
廖长歌当然知道白衣少女在自己母亲眼中的分量,这也是他用尽一切办法也要抱紧大腿的原因。
古朴典雅的香炉做成了孤傲的仙鹤状,那袅袅的白烟泛起的阵阵香气竟然能滋润神魂。
还有那桌上摆着的精美的瓷器,据说是凡间所出,集千人之力百不存一,当真算得上极品,可是在这里只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茶盏。脚下是厚厚的红毯,其间错落有致地编织着繁复的花纹,踩上去如坠云端。
许阳沉默不语的抗争中,两个衣衫清凉的美婢泫然欲泣地跑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幽怨地看了眼如释重负的许阳。屋外墙根下几乎要暴起的火炜满意地起身拍了拍手,一把拽起意犹未尽的庄妙可回了自己的房间。
仙么?这就是修仙的目的么?许阳不知道,只知道这些不是自己想要的,如果深陷其中,许阳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走多远。软玉温香,穷奢极欲,最是消磨心志。思及此,不免遍体生寒,可看了看周围的一切,终究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仙山的月,孤冷高绝。那月光似乎比寻常更加清冷,几乎像是要透过薄衫侵入体内一般。
院中假山旁的青石似乎更加寒冷刺骨,却足以让许阳满意,他更喜欢在清冷中保留一丝清明,将自身融入天地,参悟大道。大道三千如海,许阳自诩为鱼,每一次游动,便觉得和这海亲近了几分。
月光下,清冷的身影从拉得极长,一点点收缩,变成了身下一团黑影,再次出现在身体另一侧,逐渐拉长。影子的主人就那么盘膝枯坐在青石上,任由影子如同嬉戏般从一侧跑到了另一侧。屋内,熏香馥郁,却唯独少了欣赏它的人。
蓦然抬头间,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形站在院外,隔着篱笆院门,凝视着院内的一切。桃树,水井,磨盘,茅屋,还有那枯坐入定的人。院外的人尝试着推了推院门,看似简陋的院门却牢固得很,纹丝不动,只惊醒了院门上的铜铃,叮当声响起,枯坐如久睡的许阳睁开了双眼。
来人似乎只是一道朦胧的影子,看不清模样,只是不停地尝试着推开院门,似是浑然没有察觉到门后的许阳端详了好久,倏然一笑,轻轻拉开了院门。院门外,那道影子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全然没注意忽然打开的院门,以及院门打开后许阳的那张脸。
许阳开门揖客,来人并不陌生,如果算上他窥探的时间,两个人甚至可以算得上半个熟人,西北高楼客。
沉默良久,朦胧的身影终是踏进了院子,还不忘顺手带上院门,许阳莞尔一笑。影子驾轻就熟地扫视了一遍,自顾自在桃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同样的方式,他已经尝试过无数次,入梦,本就是他的大神通。唯一令他不舒服的是,眼前的年轻人似乎没有以往的被入梦者的错愕。不过不重要,梦境中,他才是真正的王者。
“年轻人,欢迎你,欢迎来到我缥缈仙宗。”影子只是坐着,清晰的话语却在许阳的耳畔响起,“来自祖地的少年,我需要你的帮助。”
只是简短的迟疑,许阳选择和影子面对面坐了下来,一脸真诚地望着对面,眼里满是疑惑和纠结。
影子很满意,在梦里,没有人能逃脱他的桎梏。“你的身上,有我需要的祖血,我需要他。”
许阳沉默,不过在影子看来很正常,毕竟能在入梦的侵袭下保持清明的,少之又少。
“所以,我打算将他从你的身上剥离,你没有意见吧?”影子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他甚至有点佩服自己的幽默,可惜这种幽默偏偏没有观众,不啻锦衣夜行。不过好在一切都不影响收割,就像以往每一次一样,他总能在梦境中得到他想要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