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是因为何芳若的和离而心痛,他甚至都懒得看见对方那令人厌恶的嘴脸,只因为他接收了这具身体,也只能一起接收这具身体带来的麻烦。
他心痛,只是因为真的心痛,任谁被一剑穿心都会痛,搞不好会死。
如你所想,许愿不是许愿。
准确地说,现在的许愿身体里的灵魂不是原来的许愿,原来的许愿早已在被一剑穿心的时候就魂飞魄散了,现在的许愿只不过正好不幸地接收了这副身体。幸运的是两个人都叫许愿,免了很大的麻烦。
他实在搞不清楚,怎么会有人为了感情卑微到那种地步?如果一段感情是以其中一人卑躬屈膝地讨好来维持的,那这段感情早就应该挫骨扬灰。万幸,许愿的到来,也算帮助前身彻底了结了一段孽缘吧!
所以,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许愿在考虑是否应该奖励一下自己,勾栏听曲似乎是不错的选择。嘶的一口凉气,心脏位置又开始钻心的疼痛,看来听曲的事儿得往后排了。
一个浓眉大眼、十五六岁的少年自桃树后转过来,双眼红红的似是刚刚哭过一场,神色复杂地看向许愿道:“七哥,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许愿随便翻看了一下原主的记忆,便清晰地了解了眼前的少年,也是自己的堂弟,许凯。许家里,二人向来是最为亲近的两兄弟。
看着小心翼翼地搀扶起自己的堂弟,许愿忽然有点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有家人陪在身边的感觉,真好。轻轻摸了摸许凯的头,笑声道:“哭什么,也不害羞。”
许凯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在一旁偷见了何芳若的无情嘲讽,卓三郎的咄咄逼人,也见识了自家七哥的淡定从容,还有打脸的那一巴掌的霸气。
放在以前,这绝不是许愿能做出来的,不过许凯还是更喜欢现在的七哥,虽然现在的他看起来感觉有些陌生。他宁可现在的七哥一直这么随心所欲下去,再不要原先那般唯唯诺诺,曲意奉承。
出城三五里便是一座农庄,也是如今的许家举族居住的地方。远离了朝堂的羁绊,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更容易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
偌大的庄园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只是术法纷飞的景象还是让许愿一时难以适应。
谁能想象得到,一个世代混迹朝堂的家族,竟然还是术法修习世家。
只不过很少见到谁会为了洒扫庭院直接一个水球术砸下去,也很少见有人御剑将木材劈成一条条大小相同的劈柴,更不用说一把火点燃了半间厨房的,肯定修炼的是火系术法。
路过祠堂的时候,许愿习惯顿住脚步,径直拐了进去。供桌上,偌大的香炉插满了长短不一的香枝,供桌后是密密麻麻的牌位,最中间的位置,一个异于其他的牌位似是鹤立鸡群,明显比周围的大了不止一倍,上书一个大大的“许”字。再往后面的墙上,一幅画轴高悬其上,只是雪白的画布上连一个墨点都不曾有。
许愿上了三炷香,没有和老祖宗们谈类似保佑什么的条件,只求心安吧!
出了祠堂,迎面遇上了那个慈祥的妇人。没有犹豫,许念恭敬地请了个安,这位分明就是原主的母亲。
自己既然继承了别人的身体,尊敬也是应该的,甚至许愿一点也不反感这种感觉。只是母亲大人似乎抱恙在身,确切地说是身怀有孕了,按照原主的记忆,分明就是这一两天时间。
点燃了油灯,干净整洁的卧室也是许愿喜欢的格调,这也是许愿占据原主身体后能迅速习惯的原因,原主好多的喜好、想法,都和自己不谋而合,堪称完美。
毛笔吸饱了墨汁,许愿沉吟片刻,一纸“放妻书”一蹴而就。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许愿忽然觉得一身轻松,似乎连胸口的创伤都不再那么疼了。
轻轻吹干墨迹,全篇通读下来,没发现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可为什么忽然就有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呢?还是自己太过矫情了吗?许愿苦笑连连。
一股无力感包围了许愿,脑中为何会有何芳若的身影挥之不去呢?难道是原主终究放不下,还有一丝执念残留吗?算了,不去想她,睡觉。
不知过了许久,外边的最后一丝嘈杂声也归于平静,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屋内,似水波不兴。
睡梦中的许愿忽然睁开双眼坐了起来,便看见了书桌旁一道纤细苗条的身影,似乎就那么直直地站在那里很久了,久到放在桌上的“放妻书”已经被打开、折上不知几多遍了。
许愿坐起来的声音似乎惊动了桌旁的人,何芳若缓缓转过身注视着许愿,哪怕夜静更深,可皎白的月光还是让许愿看清了何芳若,看清了她左手环抱的长剑,看清了她微微发抖的右手举着的“放妻书”,看清了她双目中的纠结与无措。
许愿笑了,“你就这么着急,连一晚上都不愿意多等,大老远地跑来也要拿到这和离的凭据?”
何芳若没有说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