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虚空中,黑色和死寂仿佛是亘古不变的基调。这里,时间和空间似乎变得没有意义。无数巨大的星体漂浮其中,各自运转,直至逐渐衰败毁灭,然后在破灭中再度孕育新生。
一块陆地就那么忽然出现在无尽的虚空中,然后迅速向内坍塌成一个小小的光点,再次出现的时候,不知跨越了几多星际。
夜华真君单手扶额高踞神座,眼眸微睁,虚空中顿时出现了一幅由无数光点拼成的古老的星图。
星图中,一个绿色的光点分外明亮,正缓慢地沿着设定好的路线缓缓移动。神域在星空每次折跃,绿色的光点便随着缓缓挪动一下。
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华渊的气息,埋在华渊体内的黑羽被毁,夜华真君便失去了对华渊的掌控,于是内心便多了一丝烦躁。
不可否认,华渊的确是近万年以来表现最出色的后裔血脉,却不足以扰乱一个真君的思绪,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创造出无数个远胜华渊的存在。
令夜华真君烦躁的,不是华渊神君,他还不足以左右一尊真君。黑羽被毁的一瞬,纵使远隔无尽虚空,夜华真君依旧感受到了一缕缕熟悉的气息,还有那座时时出现在他梦境中的古城。
梦境中,那座城总是化作巨大狰狞的梦魇,拼命撕扯他的灵魂,哪怕强如真君也无法抵挡梦魇的侵袭。
华渊不该出现在那里的,哪怕强如神君在那里也会折戟沉沙,就算加上自己赐给他的八只神君境界的蛟龙也不够看。
那里有他迫切需要的东西,早已被他视为禁脔,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为此他不惜布局亿万年。
他也曾真身降临那片星域,也曾尝试过要将那唤作人族的生灵圈养,就如同他曾经对其他种族做过无数次一样,展露神迹,传播教义,播撒神明的恩泽于人心。
一切都轻车熟路,然后静待成熟,便可以收割。最初的一切和想象中一样,他轻易地收获了那个族群的信仰,如果不出意外,他可以毫无悬念地静待收获。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情况出现了偏差,并且一发而不可收。那个唤作人类的族群产生了自己的信仰,于是一切开始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倾斜,事情出现了偏差。
他们不再无条件接受神明的圈养,他们尝试着跳出樊笼,走出一条背离神明的新路。
神明的尊严受到了挑战,在神的认知里,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于是,神明开始拨乱反正。在加高加固樊笼的同时,神明的惩罚降临了。
这不仅是最直接的,也是最有效的手段,他会让人产生恐惧,因为恐惧而变得敬畏。
夜华真君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做的。只需动动手指,便有神罚降临,于是洪水滔天,疾病肆虐,无数弱小的生命被消灭。一切似乎按部就班就可以解决了,偏偏意外出现了。
人族学会了自救,学会了反抗,甚至,他们向神明举起了长剑。他们不甘于被奴役的命运,举族攻伐神明。
为了抗争神明的侵扰,他们甚至绝天地通,彻底断绝了和神明联系的通道。于是,神明彻底失去了在这一方界域的信标,他们彻底隐藏了起来,神明无法再随意降临。
大不敬!夜华真君愤怒了,神明的愤怒化作了天罚,他创造了巨大如山的妖兽,人族的生存摇摆于兽口;他让整个星球化作冰河,漫长的严寒收割着如同草芥的人命;他操纵地心烈焰灼烧天空,将整个星球化为炼狱,燃烧的灰烬将所有的生命掩盖。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他要灭绝一切。
亿万年之于神明,不过弹指一挥间。然后他愕然发现,那个叫作人类的种族竟然顽强地存活下来了,又一点点逐渐繁衍、壮大。直到,一切超出了神明的控制。
他无法想象,弱小如斯的种族,那么短暂且脆弱的生命,怎么会出现那样强大的存在!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支撑着他们不断的抗争,是谁在指引他们一步步前进,又是谁在激励他们不断推进文明的进步。
诞生于虚空的三千大道,曾经是神明专属的法则之力,被这个弱小的种族一点点掌控。他们于神明的鞭笞下一点点隐忍,他们观摩,聆听,学习,他们坚守着独属于自己的传承方式,虽如薪火摇曳不定,却在疾风骤雨中始终不灭。
于是乎,原本在神明眼中如同蝼蚁一样的族群,开始有了变异般的存在,他们逐渐成长为强大的蝼蚁,直到某一天,七个强大的人类站到了他的面前。
他们彻底打破了一方天地的桎梏,跳脱了命运的轮转,他们,就那么站到了神明的面前,站在了神明的对立面。
夜华真君扶额的手指习惯地摩挲着额头那道细小的疤痕。
他们的战斗始于那片神秘而古老的星空,无数璀璨的大星被打成了死地,更有无数星河破灭,无数星域在战斗的余波中化为飞灰,重新归于混沌。
他第一次见识了令神明都要恐怖的伟力。
不同于神明的神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