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许阳呆立当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他心里默默地诅咒了金九第七遍的时候,一道空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在等我吗?年轻人。”许阳霍地转身,就看见一个人吊儿郎当地坐在院内那方石磨上,一条腿微屈,一条腿耷拉着晃来晃去,正自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中年人模样的陌生人两鬓花白,灰白间杂的发丝随意披散,斜飞入鬓的两道长眉却乌黑浓密,笔挺的鼻梁下是两片薄薄的唇,配上瘦削的脸颊,他就差在脸上写上“命运多舛”四个字了。
只有那双眼睛,那是一双和许阳接近十成相似的眼睛,差别只在于那双眼睛里包含太多的情绪,沧桑,孤独,寂寞,无助,悲伤……
哪怕他在笑,也无法掩盖分毫。或许笑只是他此刻想要传达的善意,可是流出地没有一丝属于笑,依旧是悲伤,孤独,无助……
中年人轻轻招了招手,许阳脖颈间青色丝线悬挂的黑色小葫芦便逃离了束缚,直直地飘向了对方。
一缕乌光闪过,中年人轻轻把玩着手里的葫芦,拇指大小的葫芦在他的指间跳跃游走,似是一只黏人的狗子绕着许久未见的主人在撒欢。
一声喟叹包含了对往昔岁月的怀念,小葫芦重新回到了许阳脖颈间,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就连葫芦身上还带着许阳的体温,如一只安静的小狗躺在主人怀里,一动不动。
草庐内供桌上许夫子寄身的灵牌剧烈地颤动着,是兴奋和激动吗?不知道,中年人只是挥了挥手,那块灵牌便又安静下来,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许阳僵硬地转过头,重新审视着眼前的中年人。
中年人努力笑了笑,他怕眼里的负面情绪会像毒药,一不小心就毒害了身边的人。左手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中年人笑道:“不出意外的话,你得叫我声祖宗,你有意见吗?”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许阳双膝跪地拜伏下去,眼泪也几乎同时夺眶而出。被偏爱的可以有恃无恐,但绝不会无缘无故。
许夫子寄身的牌位,这座小院,那座孤峰,无一不验证着眼前的中年男人说的话。如果这都忽略不计的话,那血脉里的那抑制不住的悸动呢!?那是绝不会骗人的。
“祖宗在上,后辈儿孙许阳……”声音哽咽,却是再也发不出一个声音。长久的沉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啜泣,终于舒缓了内心的压抑。小楼夜语的顾虑和积蓄的压力,似乎在这一刻全都一扫而空,整个人如释重负。
又是一声长长的喟叹,中年人缓声道:“起来吧,后世的子孙。让我看看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许阳长身而起垂首肃立,措辞良久才期期艾艾地开口道:“先祖是何名讳,还请告知。”
“许念。”中年人有片刻的停顿,这个名字已经在历史的岁月中沉沦太久,久到他几乎都记不起来了。
“您这是……”许阳不确定自家的祖宗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
“你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出现对吗?”许念望着许阳道:“其实看似偶然的事情,往往是好多必然的事件共同推进的结果。如果你不是我许家的儿孙,你就看不见那条河,如果你看不见那条河你就不会得到那只小乌鸦手里的石头,如果你得不到那块石头,哪怕是神明的长矛也无法唤醒我。”
一连串的信息轰炸得许阳的脑袋有些发懵,一时不知该从何处着手才能捋清,只能呆愣愣地听着中年人许念的声音讲述。
似是看出了许阳的心思,许念只是微微一笑,继续道:“其实,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一点,”许念语气忽然变得凝重了许多,“作为我许家儿郎,你这一生注定要征战不休,为了生存,为了传承,或许你会和我一样,一生与孤独为伴。”
“我不怕。”许阳平静道:“可是我们的对手貌似很强大,那可是神明。”不甘中带着丝丝无奈。
“神明又怎么了?我们和他们战斗了亿万年,可我们依旧没有屈服。孩子,你要记住,没有什么能够驱使、奴役我们,哪怕是神明也不行。”
许念点指了一下许阳的心口位置继续道:“孩子,只要你的内心一直勇敢,总有一天你可以翻山越海,总有一天你可以把神明拉下神坛。”
“我真的可以吗?”许阳呢喃道。
“为什么不可以呢?要知道虽然神明足够强大,可我们人族也有自己的强者,人族不弱于神明。”许念的眼里终于多了一丝星光。
“那需要成长为什么样的存在?”许阳眼里多了一丝希冀,那是他从未有过了解的存在。
许念整个人似乎重新被内心的激情点燃,身子坐得笔直,眼里闪耀着希冀的光,那道光虽然弱,却掩盖了悲伤与失落,朗声道:“人族与大道和鸣,心念所至万法随身,将法则之力运转到极致,就可以称为天王,而我就是曾经的孤峰天王,许念。”
许阳目光殷切地注视着眼前不知隔了多少代的老祖宗,眼里终于有了光。纵使前路崎岖,可只要有灯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