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似乎有心无力了。
饥肠辘辘的吴三诺难以入睡,听着稀稀拉拉的雨声,看着还算坚固的屋顶,他忽然做出个决定。似乎一切都有了转机,昏昏沉沉中终于难得静下心,整个人也就昏昏睡去。
年老本就觉少。爬起来的吴三诺很快敲响了隔壁泥瓦匠冯四虎的院门,开门的却是冯四虎的老爹冯必定。
简单说明了来意,冯必定诧异看着吴三诺叫道:“老吴,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啥?你想把自己家的屋顶拆了,去翻修山上的祠庙?”
吴三诺装上一袋旱烟,咂巴了两口幽幽道:“是啊,我不也是没有办法了。”
“可拆了你的屋子,你去睡哪里?”
“山上庙里又不是不能住人。”吴三诺小声嘟囔道,不敢再看冯不定凶厉的眼神儿,蹲在墙角嘬了一口旱烟。
冯不定噎了一下,长长吐了口气,才尽量语调平和道:“三诺,大家都知道你讲信用,对得起你爹给你起的名字。可是你一辈子都守在庙里,又得到了什么?到老了还孤身一人无所依仗。你自己还要过日子的!”
旱烟似乎熏到了吴三诺的眼睛,使劲揉了揉才声音嘶哑地开口道:“可是,这是俺吴家的使命,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咱不能破了。”
“你…你…”冯不定哆嗦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何况,咱们村子的确受了人家的恩惠,总不能忘了人家的好。”吴三诺继续道:“俺爹说,书上讲的‘一诺千金’,咱家没有千金,给我取名‘三诺’,就是要提醒我时刻不能忘记自己许下的诺言。”
“可那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再说了,这么久也没见显灵过呀!说不定都是骗人的。”冯不定苦口婆心劝道。
吴三诺霍地长身而起,双目赤红状若厉鬼疾声道:“你闭嘴。咱得了人家恩惠,这可是祖辈传下来的,还做得了假?你不愿帮忙也就算了,我再不来求你。”说完,气鼓鼓揣起旱烟袋,扭头便走。
我便是自己一日一日地做,也总有修好的那一天。
吴三诺努力直了直早已被困顿的生活压得弯下来的腰,想要挤出一点勇气激励自己,却见平日里荒无人烟的山坡上人影憧憧,顿时心下一惊,忙不迭地跑上前去。
自己不该轻易离开祠庙的。吴三诺懊悔自己的疏忽大意,全然不顾雨后泥泞的山路早已将裤腿裹满了泥巴,剧烈的奔跑早已让古稀之年的自己胸闷气短。
可这一切他都顾不上了,他就想着,哪怕是死,也要死在祠庙前,那样下去后,自己的老爹才不会失望,才不会拿鞋底子抽自己,列祖列宗才肯认自己。
终于跑上了山坡,眼前一黑的吴三诺眼看跌倒,一双粗糙的大手插在腋下扶住了自己,冯四虎那黝黑的面庞怼在脸前,焦急叫道:“叔,你不要命啦!?”眼里蓄满了关切。
“你们…你们…不能…”吴三诺悲愤交加,他一辈子坚守的东西,不能被人轻易践踏了。
只是匆忙回首间,眼前的一幕搞得他如坠雾里。村里年轻的后生肩扛手提的向山上运着砖石木料,数不清材料在庙祠前堆成了小山。
“族长说了,这个祠对咱们村意义非比寻常,是时候好好修缮一下了。”冯四虎憨厚的声音响起,吴三诺一屁股坐到了依旧潮湿的泥垄上,脸上却是乐开了花,笑得几颗稀疏焦黄的牙齿都染上了晨光。
小心翼翼揭掉四处漏风的屋顶,神像便沐浴在晨光中,一双眼睛神采奕奕,分外有神。
无极大陆每个角落,祖庙宗祠所在,香火鼎盛,念力通天。
八条蛟龙所化人形腾空而起,神君巅峰的气息毫无保留,一股脑儿地宣泄而出。星空古路震颤,混沌迷雾翻涌。
古城兀自岿然不动,黑色大旗展开悬停在城池上方。黑甲将军紧了紧手中的长刀,血红色的长刀在刀鞘内低鸣不止。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让他屈服,神明也不行,无论多少都不行。
一只手按住了将军的肩膀,同样一身黑甲,脸庞隐于黑暗的高大身形走上前并排而立,长刀在手,同样血红妖艳。
与人齐高的长弓斜挎身后,低沉厚重的声音响起:“这种事儿怎么能少了我呢?杀蛟,我周子隐最在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