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有什么错?他只不过把他曾经做过无数次的事情再重复一遍,征服一个种族,收割他们的灵魂,令其臣服。
然后就是对真君的献祭。
神明是睿智而无所不知的,亘古长存的岁月,习惯了操纵命运的轨迹,让他们以为大道法则也是掌中玩物,他们呼风唤雨,飞天遁地,驯服法则如驯服猫狗。他们化身一方世界的天道,便以为天道不过如此。
只是,华渊神君似乎忘了一件事,对他爱惜非常的祖父夜华真君曾反复交代他的一件事。
即使反复叮咛,他也只不过认为那是思想腐朽的老人近乎失智的呓语,就如同现在的年轻人很难听进老人讲的话。
在你不算足够强大的时候,不要去挑战人族。
什么是人族?
看我们具现出的形状就是人族。两只手,两条腿,直立行走,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脑袋会思考。
这难道不是属于我们的基本形态吗?
……
他们很可怕吗?
不,绝大多数的时候,他们很容易接近。
什么样的人族最可怕?
当他们接近亡族灭种的时候。
直接抹杀不就好了吗?
禁足千年!!!
华渊神君厌恶地望着混沌虚无中不断洒落的金光,那金光的气息让他有一丝丝熟悉的感觉,却心存厌恶。
他自己都感觉自己已经足够仁慈,他决定不再嬉闹了,他玩够了。
只需一个念头,从他头顶乌云中降落的神将就足够清晰他的想法,并且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下去。
每一个神将都曾是主宰一方神界的巨擘,如今用来收割一座城池,华渊神君觉得自己已经领悟了祖父教导自己的真理——狮子搏兔,亦须全力。
这可能是我能给你们最后的体面了,华渊神君如是想,这件事情了结,便拥有了足够的献祭,那么自己是否能更进一步?
距离真君也只差天君、星君两道鸿沟,似乎华渊天君叫起来更威风一些。
至于眼前的黑甲,华渊神君真的难以提起丝毫兴趣。看看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一柄刀。好吧,虽然看起来很唬人,虽然血色的刀身哪怕神明都会心悸,可是真正威力强大的不应该是术法吗?独属他这一脉的神术才是最强大的杀伐手段。
华渊神君只需一个念头,即可调动大道法则纳为己用,天赋神通——吞噬。
巨大的神兽虚影于虚空显化,却无法窥探全貌。一股强劲的吸力自华渊神君口中传来,竟是要活活吞噬掉黑甲将军。
虚空都以华渊为中心向内坍塌,一道道空间裂隙撕裂开来,遍布神君周身。
空间在黑甲将军周身扭曲变形,仿佛下一刻就会飞起来变成华渊神君的口中餐。
忽地,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将军一寸寸拔出了刀鞘里的长刀。长刀每拔出一分,血色的光芒就强盛一分,扭曲的空间就破碎一分。
华渊神君忽地僵硬了全身,他能清晰地感应到自己已经被那把刀锁定,而自己此刻就如同砧板上待宰的羔羊,除了无助,没有办法改变其他。
好在那个黑甲人只是把刀拔出了大半,忽地又还刀入鞘。华渊神君正欲暗自庆幸,忽然发现自己的祖父赐予的保命玉佩齐刷刷断开,而祖父夜华真君留在玉佩中那一丝残留的意志也,随着玉佩的断裂而消散,竟然无法激活。
余光中,自己寄予希望的神将,几乎在刚刚踏出第一步,天地间忽然被纵横十几条大道法则划成了一个个小格子,城头那悬空而立的黑衣甲士狞笑着奔向一个个格子,长刀挥舞间,只看见右臂三朵白色的莲花分外妖艳。
华渊神君有些怕了。从来顺风顺水的他,从未见过如此棘手的局面。第二种天赋神通“神遁”发动,他坚信卷土重来之日,必将是他一雪前耻之时。
只是还刀入鞘的最后一声铮鸣犹如惊雷炸响在华渊心头,让华渊神君的天赋神通不可避免地错顿了一下,然后一只大手抓住了自己的后脖颈,紧接着是小腹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
黑甲将军一拳捣在华渊的小腹,将华渊神君的一身神力打得七零八落,整个人也翻起了白眼。
无尽星空中,极速飞行的神域内,夜华真君一把攥碎了手里的琉璃盏。
“将军。”一声招呼打断了黑甲将军摸向刀柄的手,许阳一脸贱兮兮地走了过来,双手抱拳急忙道:“将军,能不能把这个玩意儿给我?”
华渊暴怒望向那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神明的骄傲让他无法对渎神者视而不见,然后脖颈后大手加大的力度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黑甲将军无言,只是默默看着许阳。思忖片刻,许阳伸手入怀,掏出一朵白玉莲花,真挚而恳切地说道:“他虽然菜,但充沛的神力,无疑是一个好的祭品。”停顿片刻,许阳补充道:“为了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