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装模作样罢了,挨打也疼。”契适时补刀,表情尽是不屑。
一声冷哼响起,华渊神君脸上的神色一变,连古路两边的混沌迷雾都齐刷刷向外翻涌了一下。
似是得到了命令,御疆神将周身泛起道道光华,整个人笼罩在神性的光辉中,真真是天神下凡,浩荡九天。
御疆手中长戟爆发出一团更加璀璨的光芒,如同一个耀眼的太阳在长戟尖端爆发,直指古城。
一声铮鸣,一阵风吹过。似乎一道势如匹练的血色刀光闪过,直接跨越了空间和时间的距离,在其爆发出最璀璨光芒的时候,直接拂过御疆。
可定睛细看,又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安静如常。
不对,那是什么?一道浅红色的细线正在华渊神君眉间缓缓愈合,如同缓慢闭上一只血色的竖眼,只是须臾之间,额头又恢复了光洁如初。
只是华渊神君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头顶的乌云缓缓盘旋,电光连连如金蛇狂舞。
许阳扭头望向拄刀而立的将军,将军依然平静肃立,整个人没有一丝波动,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到他。
御疆神将的气息已经积攒到顶峰,他无情的双眸此刻也被兴奋占据,神明强大的内心也因为即将开始的屠戮与收割而变得激动。他腾空而起,蕴含无尽神力的长戟一击而出。
想象中神光四射,虚空湮灭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御疆惊讶地发现自己甚至连最简单的腾空都无法做到。
体内的神力本源正在一点点流逝,自己无尽法则凝聚的身躯此刻似乎变成了一个破了一个大洞的水袋,随着神力的流逝,似乎自己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怎么会这样?作为神将的自己可是有着无尽的寿元,何况他不认为对面有谁能真正伤害到自己。
哪怕斩灭了这具身躯,只要本源不灭,随时可以在华渊神君的神国再造一副神躯。神国不灭,我当永生!
可是那是什么?眼睁睁看着周身围绕的神光一点点熄灭,长戟准备爆发的绝强一击也如同水泡一样破灭了,没有掀起一丝波动。
准备腾空而起的躯体不自然地变成了向前跨出,为什么忽然左眼看不见任何东西了?轰的一声沉闷的响声响起,半截长戟斜斜掉落尘埃,插在了星空古路。
为什么会这样?御疆神将霍地转身,就看见自己半边脑袋掉落尘埃,代表神性本源的一滴金色的血液正从切口缓缓向下滑落。
恐惧就像一头虚空神兽,一点点吞噬着御疆神将,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猛地抬头看向华渊神君,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那又是什么?御疆神将感觉自己短短的瞬间看到了太多不能理解的景象。一个透明的虚影缓缓飘出,仔细看竟然长得与自己别无二致,同样缺少了半边脑袋。残存的虚影也在逐渐化为一粒粒光点,归于混沌虚无。
御疆忽然想到了很多,想到了他随同华渊神君四方征战的岁月,想到了随手覆灭一个陌生族群的丰功伟绩,想到了匍匐在脚下万千生灵的祈求……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这就是恐惧的感觉吗?这就是死亡带来的恐惧的味道吗?当最后一丝残存的神力被刀气震散,御疆高大的神躯也化作一粒粒光点,向四周虚空飘去。
御疆陨落。城头大旗一道幽光闪过。
城头的将军终于举起长刀,血红色的刀身光华流转血气弥漫,一点点被收入刀鞘,光华也逐渐内敛。华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只白玉一般的手忽然抓向那滴金色的血液。可终究晚了一步,随着一声嗡鸣,长刀入鞘,金色的血液随之消失。
华渊猛地长身而起,头顶乌云雷电汇聚的旋涡一瞬间膨胀了十数倍,隐隐有雷声传出。神明震怒,天地失色。
屠神!一尊神将就这么陨落了。城头众人神色兴奋。
别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墨星眼里精光四射,黑色长发无风自动,空中双手虚握,细密的机括声响起,一层黑色的似是鳞甲状的东西逐渐覆盖了墨星的双手,一点点地逐渐向上蔓延,一直蔓延到双臂的肘部才停了下来。这双手,似乎就是屠神的利器。
旁边,巨大的堡垒充能完毕,无数的晶石被巨大的熔炉化为精纯的能量,白色的光晕在伸出堡垒的管口凝结,随时准备洞穿神明的身躯。
阿七咬了咬右臂处衣袖系成的结,他不能让哪怕一丝一毫的累赘影响到自己的速度,看了看远处名叫高行的老者,他攥紧了手中黑色的匕首,一股风环绕在他的周身。
老黑远远地望着华渊神君,在他身上,纵使香气四溢璎珞缤纷,老黑依然闻到了让他厌恶的气息,那种厌恶,发自灵魂最深处。
吉吉长身而起,乌梢长棍杵在手边,他的头有些痛,似乎记忆里一些被尘封深埋的东西,随着华渊的出现将要破土而出。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无尽的暴戾升起,想要将之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