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望向太子,继续道“殿下,莫要耽搁时间,前往琉河堤便是。”
听到这话,郑毓辰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跳起身,作势欲逃,却被两名孔武有力的军汉夹住胳膊,不让他乱动。
郑毓辰惊出了一身冷汗,又气又怒,忍不住破口大骂
“无知蠢妇!天底下怎会有你这般恶毒下作的女子,自己养尊处优,想要博一个好名声,躲在安全的地界儿,却将郑某推入险境。
等琉河堤的溃口修补好了,你便冲上来摘桃子,好处都让你占尽了,委实自私自利!”
“随你怎么说。”
司菀懒得理会郑毓辰,跟这种人多交谈一句,都是在浪费口舌。
太子颔首,说了声“出发。”
一行人遂往琉河堤所在的方向行去。
期间,他更是连一记眼神都没施舍给郑毓辰。
阳县本就聚集了不少能工巧匠,其中也有人精通修桥筑堤,只是这些匠人身份不显,比不得郑毓辰出身高门。
此人或许有几分本领,却并非不能替代的关键人物。
偏生他认不清形势,还三番四次折辱菀菀,真不知父皇是如何想的,竟把这种货色强塞到阳县添乱。
郑毓辰可不知道在太子眼中,自己成了拖后腿的废物。
他自视甚高,态度倨傲。
等瞧见依旧在队伍里的司菀,眼底尽是愕然,拔高声调“你难道也要跟着去?”
为了做戏,司氏女竟放任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付出代价未免太大了。
万一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在洪水肆虐的情况下,谁又顾得上她?
还是说,司菀是想讨好储君,才强忍着惧怕跟上来?
此等肤浅虚荣的女子果真满腹算计,终日做着攀龙附凤飞上枝头的富贵梦。
也不瞧瞧,太子妃岂是她这等空有美貌却轻浮愚蠢之人配当的?
郑毓辰没等到司菀回答,倒是安平王觉得烦了,一巴掌糊在他脸上,呵斥
“闭嘴吧你!”
郑毓辰不敢开罪这位辈分颇高的王爷,只得缄口不言。
暴雨瓢泼,身披蓑衣的众人排成一列,快步往前走。
坡路凹凸不平,难以行进,还掺杂着不少尖锐的石块,湿滑无比,稍不留神便会跌个跟头。
郑毓辰仗着自己的身份,面向身旁的军汉,颐指气使
“你,背我赶路。”
被他点到了军汉不由怔愣,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火,闻言,直接将郑毓辰抗在肩膀上。
步履非但不停,反而更快些许。
坚硬肩膀抵住青年腹部,郑毓辰被颠得头昏脑涨,胃里也翻江倒海,难受极了。
他叫骂不休,吵得人头疼。
见状,安平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有完没完?司二姑娘一个女子,都不像你这般折腾,还堂堂男儿,我呸!比起姑娘家都不如,真跟你爹是一路货色!”
郑毓辰好歹是郑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嫡子,加之其父郑洹身居高位,平日里无论走到何处,都被人小心追捧,哪里吃过什么苦头?
今日却被接连斥责,还被迫顶风冒雨赶路,心下有多着恼自不必提。
但他也是个消息灵通的,听说过安平王惩治贼匪的手段,缩着脖子颤了下,老实的跟鹌鹑似的。
司菀虽然没习过武,动作还算灵活,披着蓑衣跟在人群中,也不会掉队。
他们避开河流,直接绕行至上游处。
走了不知多久,轰轰水声越发清晰,带路的军士本就是阳县本地人,这会儿面露喜色,道
“殿下,琉河堤就在下方。”
听到这话,所有人抻头探看。
远远望去,一道石堤被汹涌奔腾的浑浊河水肆意冲刷,河堤正中的位置有道溃口,大量洪水争先恐后自溃口往下游冲去。
因冲击的力道极大,溃口周围的石块满布蛛网状的裂痕,若再不加修补,要不了多久便会彻底垮塌。
郑毓辰也跟着观察,不由松了口气。
如今天光大亮,众人又未曾站立在堤坝上方,河水无法波及。
倒比他想象中更加安全。
他摇头晃脑道“琉河堤还没有完全崩溃,地基未空,且为石堤,质地比土堤更为结实,只要妥善修补,便能有效应对洪峰,防止阳县失守。”
“不过——”他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安平王问。
“需要征调民夫,挽臂形成人墙阻挡水浪,再将埽捆沉入溃口。”郑毓辰道。
安平王拧眉,“你这法子,不是在以命换堤吗?”
“王爷,既然要保住阳县以及下游城镇,少许牺牲是必要的,自古以来,修建堤防都耗资甚巨,而治决背后也藏着千千万万条人命,这根本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