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风拖着晶体化的右臂，踉跄着踏上最后一级晶石台阶。

    灵眼核心处翻涌的黑色液体突然静止，

    水面如镜面般平滑，映照出他残缺不全的星图纹路。

    青萝的霜发在他身后飘落，每一根发丝接触水面都激起一圈血色涟漪。

    “来了……”

    安风喉咙深处涌起血腥味。

    水面下缓缓升起一座黑曜石祭坛，坛面刻满与初代土灵体骨骼同源的铭文。

    最中央的位置，悬浮着一卷由地脉之气凝结的契约书，表面缠绕着九道颜色各异的锁链。

    青萝突然按住自己正在结晶化的左胸。

    她的木灵根不受控制地离体而出，在契约上方形成一株虚幻的树影。

    树冠处垂落的每片叶子都显示出不同的画面

    ——全是历代混沌体签订契约的场景。

    安风瞳孔骤缩，他看见轩辕烈年轻时的身影赫然在列。

    “献祭……一具容器……”

    三号容器的声音从安风晶体化的右臂中传出。

    那些红色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在他皮肤表面拼出契约的关键条款。

    更可怕的是，纹路组成的文字正在渗入他的血管，随着血液循环流向心脏。

    祭坛突然裂开九道缝隙。

    每道缝隙中都升起一根青铜柱，柱顶托着透明的水晶棺。

    安风数到第五根时呼吸停滞

    ——其中一具棺椁里，躺着与青萝容貌完全相同的少女，胸口插着半截青帝剑。

    “选择。”

    祭坛传出初代土灵体沙哑的声音。

    九根青铜柱同时亮起，投射出的光幕组成完整的契约内容。

    安风看到最末条款时，晶体化的右臂突然剧痛

    ——那里浮现出焱玥的血指印，正在灼烧他的神经。

    青萝突然扑到祭坛边缘。

    她残余的木灵根刺入契约卷轴，试图修改条款。

    但那些文字突然化作实体，如毒蛇般缠住她的手腕。

    更恐怖的是，她正在结晶化的左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绿色心脏。

    “原来如此……”

    安风咳出一口黑血。

    血液在空中凝结成珠，精准落入契约的落款处。

    整个祭坛突然震动，九根青铜柱开始缓慢旋转。

    每转一圈，就有一具水晶棺的封印减弱一分。

    三号容器的石像突然从安风右臂脱落。

    它在空中恢复人形，虽然仍是石质，但面部已经能做出表情。

    她飘到青萝面前，伸手触碰那颗绿色心脏。

    刹那间，两道契约条款从卷轴飞出，分别刺入她们眉心：

    【献祭容器可得土灵】

    【保留容器需付代价】

    安风的星图突然自行运转。

    缺失的一角投射出幻象，显示如果他选择献祭，青萝体内被封印的记忆将会永远消失；

    但如果选择支付代价，他必须剥离半数混沌气——那会导致星图永久残缺。

    “看……后面……”

    青萝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

    安风回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扭曲变形。

    影子里浮现出零号容器的面容，她嘴唇开合，无声地说出一个日期。

    祭坛上的契约突然自燃。

    黑色火焰中飞出三百六十枚土灵符文，每一枚都刻着不同的代价条款。

    安风伸手触碰时，符文突然组成初代土灵体的面容，它用九幽语说道：

    “你父亲当年选择献祭……”

    晶体化的右臂突然炸裂。

    无数碎片在空中重组，形成一柄刻满契约条款的匕首。

    安风本能地握住匕首，发现刃身上流动着轩辕烈的记忆片段

    ——年轻时的父亲，正将同样的匕首刺入一个与青萝相似的女子胸口。

    “我选代价。”

    安风将匕首刺入自己胸口。

    剧痛中，他看见剥离的混沌气在契约上形成新的条款：

    【以半身混沌换容器自由】。

    落款处，他的血指印与焱玥的指印完美重合。

    整个地脉突然寂静。

    祭坛沉入水底，九根青铜柱化为粉尘。

    安风跪倒在地，看见自己胸口的星图正在崩塌

    ——缺失的那一角永远无法修复了。

    但更令他心惊的是，青萝绿色心脏上的“容器贰号”标记，正在变成“零号”。

    三号容器的石像最后看了他们一眼，突然冲入安风残缺的星图。

    在完全消失前，她留下最后的警告：

    “小心地脉的……第二个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