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猴子!真的是水猴子!它在笑!它在对着他笑!
“嗬…嗬…” 阿水喉咙里发出濒死的抽气声,冰冷的潭水彻底灌满了他的胸腔,极致的恐惧如同冰锥刺穿了最后一点意识。
无尽的冰冷和黑暗席卷而来,脚踝上那铁箍般的爪子和那张狞笑的鬼脸,成了他沉入深渊前最后的烙印。
世界,彻底陷入一片死寂的、冰冷刺骨的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阿水!醒醒!阿水崽啊!”
“……作孽啊!快抬起来!快!”
“……脚!看他的脚!”
嘈杂而遥远的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棉絮,断断续续地钻进阿水混沌的意识里。
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泡烂的破布,被人从冰冷的水里捞了起来。
身体沉重得没有一丝力气,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扯得整个胸腔要裂开。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呕出带着腥味和泥腥味的浑浊潭水。
“咳咳…咳咳咳…呕…”
视线模糊一片,天旋地转。他被人七手八脚地抬着,冰凉的空气刺激着他裸露的皮肤,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混乱中,他费力地睁开肿胀刺痛的眼睛,看到了几张模糊而焦急的脸——是村里的根叔、木生伯,还有几个闻讯赶来的汉子。他们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惧。
“醒了!醒了!阿水崽醒了!” 有人喊道。
阿水想说话,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只能发出嘶哑的“嗬嗬”声。冰冷的后怕如同跗骨之蛆,瞬间攫住了他。
他想起了浑浊的水,想起了铁钳般的爪子,想起了那张在幽暗水底对着他狞笑的、布满鳞片的猿脸!巨大的恐惧让他猛地挣扎起来,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鬼…水…水猴子!它抓我…它在笑!它在笑啊!” 他语无伦次地嘶喊,涕泪横流,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抓挠,仿佛要驱散那恐怖的幻影。
“按住他!快按住!莫惊!莫惊!” 根叔急忙按住他胡乱挥舞的手臂,声音也在发颤。
就在这时,阿水感觉自己的左脚踝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钻心刺骨的剧痛!那感觉,像是被烧红的烙铁死死地焊在了骨头上!他“嗷”地一声惨叫,猛地低头看去。
只一眼,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了!
左脚踝上,赫然印着五个清晰无比的指痕!那指痕深陷进皮肉,边缘已经高高肿起,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极其不祥的青黑色!
那黑色浓得化不开,如同最深的淤血,又像是墨汁渗进了皮肉深处,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恶毒地向周围健康的皮肤侵蚀、蔓延!皮肤下的血管,也变成了可怖的黑紫色,如同盘踞在皮下的毒蛇。
而被指甲抠破皮的地方,翻开的伤口边缘,渗出的不是鲜红的血,而是粘稠的、带着一股淡淡腐臭味的黑黄色脓液!
这绝非寻常的抓伤!那青黑色中透出的阴冷、邪恶的死气,让所有抬着他的汉子都倒抽一口冷气,脸上血色褪尽。
“我的天老爷……” 木生伯声音发飘,手一抖,差点把阿水摔下去,“这…这颜色…是…是那东西的‘煞印’啊!”
“快!快抬回去!找阿水嬷!快啊!” 根叔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种面对超自然灾厄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行人抬着不断痛苦抽搐、神志昏沉的阿水,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回临水村。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小小的村落。家家户户紧闭的门窗后,都透出惊惧窥探的目光。
阿水被直接抬进了自家那间低矮、阴暗、弥漫着浓重草药味的老屋。
阿嬷早已被惊动,正拄着拐杖,佝偻着背站在堂屋中央,浑浊的老眼在看到阿水脚踝上那触目惊心的青黑指印时,猛地一缩!干瘪的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冤孽…冤孽啊!” 阿嬷枯树般的手死死抓住拐杖,指节捏得发白,喉咙里发出悲愤而恐惧的呜咽,“是它…真的是那水里的‘抓交替’的恶鬼!它…它盯上我的水崽了!”
阿嬷猛地转身,动作快得不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她踉跄着冲进里屋,一阵翻箱倒柜的急促声响后,捧着一个用红布层层包裹、只有巴掌大小的老旧木匣走了出来。那木匣暗沉无光,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旧和肃穆气息。
她颤抖着打开木匣。里面没有金银,只有几样东西:一小块用红绳系着的、颜色深沉的暗红色木头碎片(散发着淡淡的、奇异的辛香);几根同样暗红、两头削尖的、约莫三寸长的木钉;还有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看不出成分的暗黄色粉末。
阿嬷看也没看其他人,布满老人斑的手却稳得惊人。她取出那几根暗红色的尖头木钉,又将那块暗红色的木头碎片紧紧攥在布满厚茧的掌心。
“摁住他!死死摁住!莫让他动!”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