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凯大半重量压在她肩上，右腿拖出一道断续的血痕。
每走几步，他就要停下来干呕，吐出的只有带血的胃液。
"再坚持一下。"小雅声音嘶哑，"看到公路了。"
三百米外的盘山公路上，一辆运砂石的卡车正缓慢行驶。小雅想呼救，却发现喉咙肿得发不出声音。
她摸到颈侧有两个青紫色的指印，像是曾被一双冰冷的手掐住。
阿凯突然拽住她："手机......试试手机......"
小雅从口袋里掏出屏幕碎裂的手机。意料之中地，信号格依然空白。但当她无意中点开相册时，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最新的一张照片，赫然是黎明前石塔炸裂的瞬间。
画面的角落里，一个穿着残破官服的身影正对着镜头咧嘴而笑。
"别看！"阿凯一把拍掉手机，"别回头......别停下......"
他的瞳孔不正常地扩散着，右手指甲缝里嵌着几缕暗蓝色的丝线——那是从某个官服上扯下来的碎片。
......
县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小雅鼻腔发疼。
警察来做过笔录，医生诊断她除了轻微脱水外一切正常。
阿凯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据说他不断重复着"铜钱"和"镜子"之类的词，护士不得不给他注射镇静剂。
第三天下午，一个穿夹克的中年男人走进病房。他掏出证件时，小雅注意到他虎口处纹着一个模糊的八卦图案。
"我是特别事务调查科的，陈默。"男人拉过椅子坐下，"你朋友情况不太好，体内查出某种未知毒素。"他翻开笔记本，"能详细说说那晚的事吗？尤其是......石碑的部分。"
小雅下意识攥紧被单。掌心那道灼烧般的符印已经消退，但偶尔还会隐隐作痛。
"我们只是......"
"我知道你们做了什么。"陈默打断她，从手机调出一段视频。模糊的画面上，阿凯正对着镜头喊出那句"过往亡魂，听我召唤"。背景里，一口棺材的阴影中隐约站着个人形轮廓。
"这段视频是从暗网流传出来的。"陈默关掉手机，"你们不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他留下一张名片走了。小雅盯着名片背面手写的一行小字：
"镇物移位，大凶。"
......
出院那天，小雅去了一趟城隍庙。
庙祝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看到她第一眼就摔了茶碗。"丫头，你身上跟着东西。"他颤抖着点燃三炷香，"还不止一个。"
香炉里的香突然齐齐折断。
老人脸色大变，从柜台下摸出一把生锈的剪刀塞给她："戌时前回家，路上别回头。床头放碗生米，筷子要竖着插。"
小雅握着剪刀走到公交站，阳光晒得人发昏。等车时，她刷到一条同城热搜——某直播公司宣布要重拍"灵异探险"系列，预告片里闪过一个熟悉的画面：义庄大门。
公交车窗映出她的倒影。小雅突然发现，自己肩膀上多了一缕花白的头发。
......
阿凯的葬礼在一个阴雨天举行。
医生说是突发性多器官衰竭，但小雅知道真相——停尸间里，她最后见到的那具尸体胸口有个碗口大的空洞，就像那些官尸一样。
葬礼结束后，陈默在墓园门口拦住她："石碑下原本埋着三枚厌胜钱，现在只剩两枚。"他递过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半块八卦镜碎片，"有人在收集这些。"
小雅想起老杨塞给她的黄符。
"那个向导......"
"杨守业？"陈默冷笑，"他二十年前就死在义庄了。"
雨越下越大。小雅回到家，发现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
床头柜抽屉大开着，奶奶留给她的那本《镇煞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沾着泥的乾隆通宝。
当晚，小雅做了个梦。
梦里她站在义庄天井中，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所有棺材都敞开着，里面摆着各式直播设备：GoPro、补光灯、声卡......每台设备屏幕上都跳动着"666"的弹幕。
一口黑棺里坐着穿官服的阿凯。他的脸已经腐烂了一半，手里却还举着自拍杆："老铁们，今天带你们看真正的......"
小雅惊醒了。
床头竖插的筷子不知何时断成两截。米碗里全是黑虫，正在啃食那些发霉的米粒。最恐怖的是，她的手机自动播放着一段视频——画面里，石塔废墟中缓缓升起七顶官帽，像在等待主人认领。
......
三个月后，某直播平台出现了一个新账号。
ID叫"通灵小雅"，粉丝数每晚呈几何级增长。镜头前的女孩总是面色苍白，肩膀上落着一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