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他们最后方的粮仓也一并扔了个破片手榴弹去,当这熟悉的爆炸声响起时,郭叔立马就想起了之前在云羌县的乱响。
那个神秘的暗器,能够悄无声息将人射杀。
难道今日制造混乱,让难民们逃跑的,和那日在云羌制造混乱的人,是同一个?
这个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每次都是躲藏在暗处?
唯一在明处的,是金枝,可除了那个小兄弟身手比较利索外,他好像就没有见到第二个了。
难道说,这难民的队伍中,还藏有其他高手?
霍倾跟随着大多数难民成功逃出了庇护所,却没有看见那阴暗角落里,那人眼里的遗憾。
居然没死……
春花不一样,在所有人都在仓皇逃命时,她却猫着腰,偷偷溜进了庇护所里。
“快点,动作快点儿,不然一会儿人就过来了。”
找到了!
春花突然笑了,她看见了爹和哥哥蹲在粮仓夹缝中,将最后一块儿人腿肉偷偷塞进了包袱里,他们身上的行囊,鼓鼓囊囊的。
不知道是装了什么,却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着血。
“春花?”
苍老的男人似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春花:“你怎么没有被吃掉?”
而当这句话从祖父的嘴里说出来时,春花浑身冰冷。
她怎么还没有被吃掉?
是祖父早就知道了,她要被人吃掉吗?
还是说,祖父,爹和哥哥,让这里的人先把她吃掉?
“祖父……”春花颤抖着唇,老人却已经很是不耐烦了。
“算了算了,活着就活着,赶紧去帮你爹把肉装好,这一路还有得咱们走呢!”
春花低着头,肩膀在颤抖着,她低低地笑了起来。
原来……原来所有人都恨不得她死啊。
她骤然抓起掉落在地上的镰刀,狠狠割开了他的喉咙。
老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喉咙就被镰刀割开,鲜血喷溅时,他根本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
只能无助地捂住自己不断流血的脖子,最后倒在地上抽搐着,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逝。
春花冲着他笑:“祖父,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孙女,好不好?”
“你已经活够了,现在就请你下去陪娘和祖母可好?”
“有你作伴,她们在黄泉路上,定不会孤单。”
老人瞪大了双眼,颤抖着一双染血的手指着她:“你……你……”
似怕他死的不够透彻,春花又补了一刀,最后这才丢下镰刀,踉踉跄跄跑了出去。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呢?
她的双手已经沾满鲜血,已经回不了头了。
娘、祖母,祖父……
身后的庇护所烧起了大火,似要将这片天地都给烧穿。
火光映照在她身上,明明灭灭。
大颗大颗的泪滚落下来,滴落在她掌心,是那样的灼热,似能将她的掌心都给烧穿。
娘死了,祖母死了,祖父也死了……
他们都是死在她的手里的。
是她亲手杀死他们的。
春花知道,自己已经沦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刽子手,杀人犯。
她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停地用衣服擦去手上的血迹,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最后变成了跑,再后来,她狂奔在这一片充斥着血腥和残忍的雪夜里。
如果他们不死,死的就会是自己。
既然回不了头了,那索性就一条路走到底,再也不要回头了。
娘死了,祖母死了,祖父死了,以后爹和哥哥就只能和她相依为命了吧。
直到这一刻,春花的心里都还在期望着他们的死,能够激发出爹心里那一丁点儿可怜的亲情,能够对她哪怕好一点点。
她依旧在渴望着,渴望着那明明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亲情。
春花一边跑一边哭,她用手抹去脸上的眼泪,身后的庇护所已经支离破碎,太春山没有庇护所,这世上也没有。
她唯一能够庇护和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春花!春花!”
她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是同村的人,他们从庇护所里逃出来,好多人都跑散了。
有些人原本是打算从庇护所里抢一些粮食的,可等他们闯进庇护所里的粮仓才发现,那里面根本就没有粮食。
他们的粮仓里储存着大量的人肉,老人小孩儿,女人男人都有。
太多太多了,那场景太过于震撼残忍,这个天儿,肉是不会坏的。
他们看见,人如同牲口一样被宰杀。
在这样的乱世中,吃人仿佛已经变成了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