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拉住林七夜，右手则对迦蓝做了个“请”的手势，待迦蓝靠近后——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三人的身影自昆仑山外瞬间消失。
下一刻，他们已然出现在了一座颇具规模、透着古朴威严气息的汉代都城之中。
落脚点是一处宽敞的庭院，看规制像是某位达官显贵的府邸演武场。
还没来得及细看周遭环境，一个熟悉到让林一凡和林七夜瞬间汗毛倒竖、肌肉记忆开始哀鸣的清冷女声，便如同教官的鞭子般，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公羊拙！你是蜗牛投胎吗？！跑快一点！再快一点！”
“出拳软绵绵的，是没吃饭还是骨头软了？用力！腰腹发力！肩膀打开！”
“呼吸！注意呼吸节奏！你是想把自己憋死吗？！”
循声望去，只见演武场中央，一个穿着利落劲装、身形已抽条拔高不少、容颜清丽却面罩寒霜的少女，正背对着他们。
抱着手臂，如同一尊冷酷无情的监工，盯着场中一个正在疯狂奔跑、挥汗如雨的少年——正是公羊拙。
此刻的公羊拙，比之前壮实了许多，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正咬着牙，在姐姐冰冷目光的鞭策下，进行着惨无人道的极限训练。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粗重如牛，汗水早已浸透衣衫，脚下的地面都被踩出了浅浅的湿痕。
这熟悉的一幕，这熟悉的语调，这熟悉的压迫感……
林一凡和林七夜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藏的、一闪而过的心悸与同情。
公羊婉的斯巴达式训练！
即便跨越了两千年，即便此刻的公羊婉还只是个少女。
但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教官威严和折磨人的手段，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在集训中，被公羊婉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操练得死去活来的日子，小腿肚子都有些隐隐发酸。
迦蓝不明所以，只是好奇地看着场中严厉的少女和刻苦的少年。
又看看身边两位气息瞬间变得有点怂的男人，眼中满是疑惑。
公羊婉似乎对身后的空间波动毫无所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弟弟身上。
她眉头一皱，似乎对公羊拙某个动作仍不满意，抬起脚……看样子是想亲自指导了。
林一凡见状，赶紧干咳一声，打破了这令人胆寒的寂静：
“咳……婉丫头，训弟弟呢？挺认真啊。”
那冰冷严厉的呵斥声戛然而止。
公羊婉闻声猛地回头，当看清来人是林一凡时，
她脸上那层万年寒冰般的严肃表情，如同春阳化雪般瞬间消融，
绽放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惊喜与敬重的明媚笑容：
“林大哥！你回来了！”
她快步迎上前，语气中充满了真诚的感激。
若非林一凡当初将他们姐弟从人市买下，又妥善安置。
更将他们引荐给冠军侯霍去病，他们绝无可能拥有如今这般安稳、甚至堪称优渥的生活，弟弟还能得到正规的武艺教导。
在林一凡和霍将军的庇护下，他们早已不再是任人买卖的奴隶，而是有身份、有未来的人。
林一凡，毫无疑问是他们姐弟俩改变命运的大恩人。
站在一旁的林七夜，亲眼目睹了公羊婉这堪称川剧变脸般的态度转变。
从对弟弟的冷酷教官，瞬间切换成对林一凡的亲切感激。
不由得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一个荒诞却又莫名合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等等……
难道说……
两千年后，公羊婉在集训营里往死里操练我们，用尽各种魔鬼手段，该不会是因为……
她在记仇？！
记我们现在这个时间点，无意中得罪了她。
或者……因为林一凡对她有恩，而我们对林一凡不够恭敬？？
所以她把那份报恩的心，转化成了对恩人同伴的特殊关照？
往死里练？！
这猜想虽然离谱，但结合公羊婉那爱憎分明、有恩必报。
有怨可能也必报的性格，以及后世她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训练强度……
林七夜看向公羊婉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复杂，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讨好。
现在搞好关系，还来得及吗？
林一凡一边应着公羊婉，一边目光早已将这座庭院扫视了一圈。
他的感知如同水银泻地般蔓延开去，捕捉着此地的细节。
这里虽然建筑规整，却缺少寻常府邸的生活气息，更像是某种……职能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