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尽管关系已如此恶劣,双方却都保持着最后的克制,尚未到达全面开战的临界点。其中,单族一方表现得更为克制,他们似乎并不愿轻易开启战端,引发更大的生灵涂炭,于是一步步都在隐忍和退让,试图通过非暴力的方式缓解矛盾。
这种“不愿惹事”的氛围,也深深影响了南桂城内的单族人和维护秩序的士兵。士兵们大多是本地人,或是受雇于朝廷,他们深知一旦冲突升级,首先遭殃的便是他们自己和亲眷。因此,在面对演凌这样明显带着敌意前来、且已感染疫病的凌族刺客时,他们在进行了几轮形式上的劝阻和吓唬之后,发现对方完全不为所动,其容忍力便也达到了极限。他们选择了沉默,选择了旁观。这并非因为他们天性冷漠,对同胞的安危无动于衷,而是在当前疫情肆虐、上层态度暧昧、且自身力量无法有效压制对方的情况下,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使然。他们只能沉默地看着演凌在街上搜寻,内心祈祷他不要闹出太大的乱子。
高烧和病痛让演凌的视线有些模糊,判断力也大幅下降。他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几条僻静的巷弄间穿行,急于找到一个可以下手的目标,以证明自己不虚此行,填补内心的空洞和对家人的愧疚。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寻常单族女子服饰、身形略显娇小、正低头匆匆赶路的女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她似乎正忙着什么事情,并未注意到不远处那个眼神危险的男子。
演凌心中一动,也顾不上仔细分辨,只觉得机会稍纵即逝。他强提一口内力,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眩晕感,身形猛地向前一窜,如同扑食的猎豹,动作因为生病而略显迟滞,却依旧迅捷。他一把抓住了那名女子的手臂,用力将她制住!
“啊!” 女子发出一声惊呼,抬起头来,脸上充满了惊愕与愤怒。这张脸,赫然正是赵柳!
也就在赵柳抬头、演凌看清她面容的同一瞬间,旁边那些原本已经退开、保持沉默的士兵们,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锅!
“住手!”
“放开她!”
“你不能抓她!抓其他人或许……或许我们还能睁只眼闭只眼,但抓这个女子,绝对不行!”
士兵们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急迫,他们甚至下意识地重新围拢过来,手中的兵器再次对准了演凌,与之前放任的态度判若两人!
这突如其来的、激烈的反应,让本就头脑昏沉的演凌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守军找到了动手的借口,想要围捕他。一种被欺骗和围攻的愤怒再次涌上心头。他不再犹豫,也顾不上细想为何抓这个女子反应如此之大,趁着士兵们合围尚未完成的刹那,他运起所剩不多的内力,使出了一个类似障眼法的技巧,身形猛地一晃,带着一阵虚影和扬起的尘土,暂时干扰了士兵们的视线。
同时,他紧紧抓住挣扎的赵柳,不顾她的踢打和叫骂,凭借着对危险的直觉和残存的方向感,朝着记忆中城门的方向,发足狂奔!他必须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而那些士兵,在被演凌的障眼法稍微阻挡之后,看着对方挟持着赵柳迅速远去的背影,追赶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最终彻底停住。他们脸上充满了焦虑、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混合着权衡与无奈的无力。他们并非真的怕了演凌此刻的状态,而是……如同之前一样,他们内心深处,依旧存着“不想惹事”、“不愿将冲突升级”的念头。更何况,被抓走的,是那位身份特殊的赵柳……
---
眼看着刺客演凌挟持着不断挣扎、声音渐渐远去的赵柳,身影消失在通往城外的街角,几名负责监视的士兵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一名年轻气盛的士兵用力跺了跺脚,焦急地看着领头的老兵,语气充满了不解和愤懑:
“头儿!我们……我们为什么不阻拦呀?!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跑了?!还把赵柳姑娘给抓走了!这……这回去怎么交代啊?!”
那名被称为“头儿”的老兵,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岁月的风霜与此刻的复杂心绪。他望着演凌消失的方向,目光深沉,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疲惫和现实的考量:
“阻拦?怎么拦?跟那个已经半疯、还带着疫病的亡命之徒拼命吗?” 他转过头,看着年轻的同伴,“我们不想惹事儿,也不想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更何况,你觉得,赵柳姑娘被抓,公子田训会坐视不管吗?”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笃定,也带着一丝刻意安抚的意味:“别忘了,赵柳姑娘可不是普通的单族女子。她是当朝大将军运费雨麾下那位深受器重的副将——赵聪的亲妹妹!就凭这层关系,公子田训于公于私,都绝不会袖手旁观!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
老兵拍了拍年轻士兵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我相信,公子田训定然有他的谋划和手段。我们现在贸然冲上去,不仅可能救不了人,反而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激怒那疯子,害了赵柳姑娘的性命。我们啊,就别在这儿瞎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