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向剩下的参赛者:"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不要让我失望。"他的目光尤其在田训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田训再次行礼,声音平静而坚定:"谨遵教诲。"
校场上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人群们开始收拾弓箭和箭靶,参赛者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只有那个被运费业摔坏的紫檀木弓还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断裂处露出的木茬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像是一个无声的警示。
远处,运费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宫墙的阴影中,但他的愤怒和不甘似乎还萦绕在校场上空,与渐渐降临的暮色融为一体。
暮色像被打翻的墨汁般浸透了南桂城外的树林。演凌蜷缩在一棵老槐树的阴影里,右手死死按住左臂上三处箭伤。血从指缝间渗出,在黑色夜行衣上洇出更深的痕迹,像三条毒蛇吐出的信子。
"三公子运费业第六名?"他咬着后槽牙冷笑,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他算个什么东西!"树影里,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校场方向。那里刚刚结束的射箭比赛欢呼声,隔着半里地都能听见。
剧痛让他不得不松开按着伤口的手。借着月光,他看见自己左臂上三支箭造成的贯穿伤——皮肉外翻,最深的一处能看见森白的骨头。这是半个时辰前那场"交叉箭雨"的杰作。想到这个,演凌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此处插入箭伤特写:月光下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边缘结着半凝固的血痂,像三张咧开的嘴)
河水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演凌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小山边缘。浑浊的河水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水面上不时冒出几个气泡——那是温春食人鱼在活动。
"又是你们!"演凌的瞳孔骤然收缩。以前,就是这些该死的鱼让他功亏一篑。当时他好不容易溃败逃跑,却在掉落河时被这群畜生扯掉了半片耳朵。
(闪回画面:冰凉的河水中,数十条银灰色鱼影如箭般射来,鱼嘴张开露出锯齿状的牙)
剧痛突然从脚踝传来。演凌低头看见一条两尺长的温春食人鱼正死死咬住他的靴子。这畜生居然敢上岸偷袭!他暴怒地抽出短剑,剑光闪过,鱼头应声而落。但鱼嘴还牢牢钉在皮革上,断颈处喷出的血染红了河岸的鹅卵石。
"滚开!都给我滚开!"演凌疯狂地踢打着水面。更多的食人鱼聚集过来,银灰色的背鳍划破水面,像无数把淬毒的匕首。有两条直接跃出水面,利齿在他大腿上撕开两道血口子。
(食人鱼牙齿嵌入皮肉的瞬间,血珠呈放射状溅开)
冰凉的河水漫过腰际时,演凌才惊觉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他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同样是这些该死的鱼,让他在最后一道防线前暴露了行踪。当时公子田训就站在城墙上,月光照在那张永远从容的脸上。
"田训..."演凌的指甲深深抠进河岸的泥土里。那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公子,每次都能精准预判他的行动路线。上个月在军队,上上个月在独自一人,还有去年在...
(记忆碎片快速闪回:田训执棋的手指,城防图的标记,突然改变的巡逻路线)
一条食人鱼狠狠咬住他的手腕。演凌暴怒地将其甩在石头上,鱼身炸开一团血雾。但更多的鱼扑了上来,牙齿撕扯布料的"嗤啦"声不绝于耳。他疯狂挥舞着短剑,剑刃砍在鱼群中发出"噗噗"的闷响。
"这就是刺客的生活?"演凌吐出一口血沫。他想起当年在刺客训练场上的教诲:"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可现在呢?连南桂城的外墙都摸不到,江湖上谁记得"鬼手演凌"的名号?
(对比画面:想象中的白衣侠客与现实中浑身血污的狼狈相)
河水突然剧烈翻涌。演凌惊恐地发现,自己踩到了河底的暗流漩涡。食人鱼群像得到了信号,攻击骤然变得密集。有七八条同时咬住他的披风,硬生生把他拖向深水区。
"不!这次不行!"演凌的短剑在慌乱中脱手。他拼命抓住一截突出水面的树根,指甲劈裂了也浑然不觉。食人鱼开始撕咬他的小腿,剧痛让眼前一阵阵发黑。
(水下视角:血色弥漫中,鱼群形成银灰色的漩涡)
当演凌终于爬上岸时,他的夜行衣已经成了碎布条。右腿少了三块肉,左肩的旧伤疤又被撕开。他瘫在泥地里剧烈喘息,看着食人鱼群渐渐散去,水面重新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城墙上传来三更的梆子声。演凌知道,田训此刻肯定在重新调整布防。那个可怕的对手,连他每次失败后养伤的时间都算得精准无比。
(孤狼般的剪影与远处巍峨的城墙形成残酷对比)
演凌突然笑了。他抓起一把混着鱼血的淤泥抹在伤口上,这是刺客训练场教的土方子。温春食人鱼的毒,就得用它们自己的血来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