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曰: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
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
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短长,月有死生。
皇甫嵩责令全军进发,对身后危机置之不理,汉军内部矛盾丛生,心怀朝廷安危而迷失棋局。已然忘记此处英雄聚会,各怀一心:
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反生乱矣。
董卓身为前锋大军一去不复返,当皇甫嵩追赶上韩馥、公孙瓒时,两军相互对比互通消息,这才知西凉军不知所踪。
刘焉沉浸于大破叛军妄想中,对临阵逃脱的董卓不屑一顾,怒骂董卓狡诈懦弱,又联合韩馥五千军共抗敌军。
皇甫嵩心中大惊,思虑尤深,巨鹿遭遇团团围困。
武临十几万大军占据四方,如同铁桶般水泄不通,飞鸟难渡、猿猴愁哀。
区区数千兵马又何去何从,虽有些朦朦胧胧猜测,却万般难信也。
朱儁也略加猜忌,双眼忽然明亮,然后又瞬间暗淡,抬头对上皇甫嵩,两人心领神会断然不敢言。
后军人群中一双眼睛左顾右盼,透露出恍然大悟般的精光,陈宫心中暗喜,暗中对毫无反应的刘岱嘱托道;
“立一朝,亡一国,好似四季更替,春去秋往,乃古之常道也。
大丈夫应审时度势,随机应变,进退自如,逍遥自由也。
不然鱼困枯井、龙游浅滩,困于乱世,思不变通,作茧自缚。
圣人又云:‘获罪于天,无可祷也。’孤天命已尽,安可救乎?”
刘岱懵懵然视之,神情涣散,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理解陈宫如此悲观,大战掀发在即,不思量脱身之计,在此悲秋怀古,缅怀古今,实在令人费解。
陈宫见其迷惑,满脸糊涂像,心下叹息不止,失望万分。
若不是兖州实在没有可扶持对象,如何能倾尽全力支援,一时间好羡慕背靠四世三公的袁绍,无奈耐心解释道;
“吾受汉朝厚恩,当誓以死报。今去沙丘与叛军决战,若不能杀彼,必为彼所杀;
即不为彼所杀,亦当为困囚:
故先未雨绸缪,以求脱困之时机。
叛军强悍,人多势众,外有贼首武临骁勇善战,此去不过解一时之渴,一叶知秋,管中窥豹,当意图自保也。
我今即往,一杯之水,安能救一车薪之火乎?
吾乃天下一武夫,蒙吾主以诚心相待,安置于高位,安肯背义见其自赴死乎?
兵若破,有死而已。
汉室久已衰微,山岳崩溃,
沧海桑田,滚滚长江东逝水,覆水难收也,大厦将倾,非人力所及。
董卓此去必然不复返,窥探一线生机,岂可半途折返,重蹈覆辙。
吾等尽心尽力为朝廷分忧,却无故遭人排挤。
如今兵马尽失,徒困于泽,举步维艰,寸步难行,可保存有用之身蛰伏时机也!”
一言至此,刘岱犹如醍醐灌顶,拨云见雾,思量其这几日不堪遭遇,满腹愤懑,同意道:
“我待伯仁似青山,伯仁却要置吾于死地!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今汉运将终,圣人将出。
吾等皆宜顺天从正,以征太平。”
陈宫深感赞许,改朝换代乃世之轮回也,天命所运,岂可逆天而行。
世家之所以支持各路诸侯,裂土割据,其目的不过是光耀眉目,家族永代昌盛,彰显诗礼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
悬半世心,济困扶穷,封狼居胥、忠君报国不过是一句口号罢了,实现家族永世显赫方为永泽。
家国兴衰、补天济世,利物济人不过圣人之德行,皆是悬于半空,毫无根基的空中楼阁罢了,又岂能为之躬耕也。
陈宫道出早就策划谋算:“刺史大人,此事属下早有计较。
只需向上将军建言,董卓举止鬼祟,心怀不满,恐怕是事先又预谋,意图坐视成败,以图自保,或许早与叛军勾连。
请命前往寻找擒拿,以言语诓之,待其防备不足,趁机控制贼首,料其部下必投鼠忌器。
西凉诸将勇猛,董卓于边疆根基深厚,根植悠久,反心早起,为朝廷心腹大患,以此处之,此功绩不亚于平叛匪患也!
皇甫嵩心思深远,性格谨慎,暗中定有猜测。
其认为我等兵少无用于大战,又对吾等封疆大吏畏之如虎,一旦占据大功必危急朝廷,世家权势更甚从前。
皇甫嵩心系汉帝,汉帝又极尽打压士族,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皇甫嵩忠勇无一,苟不志于仁,终身忧辱,以陷于死亡。
一山不容二虎,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