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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那尸山血海中艰难地捡起这支笛子的,他失去的,是给予他生命、让他曾经可以肆意承欢膝下的亲生父母!他内心的痛苦与悲伤,只会比她更加浓烈,更加鲜血淋漓,宛如一幅用泪水与鲜血绘就的惨烈画卷。
可他却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一滴也没有。
他只是这样紧紧地抱着她,用他那并不算温暖的怀抱,试图给予她无尽的慰藉;用他那同样千疮百孔的心,试图分担她的痛苦。
他将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死死地锁在了那副冰冷如铁的面具之下,只将这份压抑着的、带着痛楚的温柔,毫无保留地展露给她。
这份认知,让甄姬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紧,酸涩与感动如同汹涌的潮水,在她心中交织翻滚,几乎让她窒息。
她不再压抑自己,将脸深深地埋入他胸前的衣料中,紧握着那支仿佛沾染了母亲气息的赤笛,放任自己在他的怀抱里,哭得像个失去了全世界的孩子。
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河,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那滚烫的温度,似乎要灼穿那冰冷的布料,直达他同样伤痕累累的心脏。
月光无声地洒落,宛如一层轻柔的薄纱,静静地见证着这相拥的两人。
一个在怀中放声痛哭,宣泄着积年的悲伤,宛如一朵在风雨中凋零的花朵;一个在沉默中紧紧拥抱,承受着双倍的痛楚,并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坚韧,为她撑起了一片可以暂时卸下所有伪装的、悲伤却安全的天地。
他便是她此刻的城墙,抵御着外界的一切风雨,也包容着她所有的脆弱。而他自己的泪水,则化作了更深的阴影,沉淀在了那双深不见底的湛蓝色眼眸最深处,宛如一片深邃而神秘的海洋。
时间,在悲伤的涓涓细流中再次模糊了刻度,宛如被迷雾笼罩的沙漏,让人难以分辨岁月的流转。
不知又悄然逝去了多少时光,甄姬那如波涛般剧烈起伏的肩头,才渐渐归于平静。
那令人肝肠寸断的痛哭声,也如退潮的海水,化作了低低、断断续续的抽噎,似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满室的悲伤与回忆,如海绵吸水般尽数吸入肺中,再缓缓地、沉重地吐出,如同吐出心中积压已久的阴霾。
她缓缓抬起手,用衣袖有些狼狈却又带着几分优雅的姿态,轻轻擦拭着脸上纵横交错、如河流般的泪痕。
那动作,仿佛是在擦拭着岁月留下的伤痕,又像是在试图抹去心中那抹挥之不去的痛楚。
然后,她轻轻动了动身躯,如一只挣脱束缚的蝴蝶,从司马懿那依旧提供着温暖庇护的怀抱中,缓缓地、自主地直起身来,仿佛在宣告着自己内心的坚强。
她的眼眶和鼻尖依旧泛着动人的红晕,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艳而惹人怜爱。
那冰蓝色的眼眸,被泪水洗涤过后,显得更加清澈,如同深邃的湖水,却也更加脆弱,仿佛轻轻一触便会破碎。
她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回手中那支赤红色的“梦魇蜕生”笛上,指尖无比轻柔地抚过笛身那妖异而熟悉的纹路,仿佛在触摸着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又像是在与过去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尽管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却努力地、极其勉强地向上牵起了嘴角,勾勒出一个带着无尽悲伤,却又充满了怀念与温暖的浅浅笑容。
那笑容,如同暴风雨后从厚重云层缝隙中艰难透出的一缕微光,脆弱得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却又真实得让人心疼。
她抬起那双湿润的、泛红的冰蓝色眼眸,望向一直沉默守护在旁的司马懿,声音因刚刚的痛哭而带着明显的哽咽与沙哑,却依旧努力维持着那份独有的温婉,仿佛怕惊扰了这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美好回忆,轻声问道。
“还……记得吗?”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梦呓,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求证,仿佛是在探寻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境。
“那时候……我还很小,你……更是只有那么一点点大。”
她用手比划了一个怀抱婴儿的姿势,眼中浮现出朦胧而遥远的光,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我抱着你……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夫人……娘亲……”
她终于顺畅地、带着孺慕之情地唤出了这个称呼,声音中充满了对母亲的眷恋与思念。
“就坐在我们身边,拿着这支笛子。”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弥漫着花香与安宁的午后。
那是一个被岁月温柔以待的时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如同梦幻般的画卷。
“她吹着曲子……那调子,说不出的好听,空灵灵的,不像是在这凡间……”
甄姬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迷醉与怀念,仿佛沉浸在那美妙的旋律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