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仿若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曹操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深深的失望,以及对军纪法度被如此肆意轻慢的震怒,在这一刻如火山喷发般轰然爆发!
他猛地从御座上弹起,动作之迅猛,全然不像一位年过半百、饱受头风之苦折磨的老人。
盛怒之下,他如一头暴怒的雄狮,飞起一脚,狠狠踹在面前那沉重的紫檀木御案之上!
“轰隆——!”
这一声巨响,如惊雷般震彻大殿!
那雕刻着精美蟠龙纹样、象征着无上权威的桌案,竟在曹操这含怒一脚之下轰然翻倒!
案上的奏章、笔砚、玺印……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哗啦啦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墨汁如黑色的瀑布般泼溅开来,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晕开一片刺目的污黑,恰似曹植此刻在曹操心中那不堪的形象。
曹操须发皆张,犹如一头愤怒的雄狮,胸膛因暴怒而剧烈起伏,脸色涨得如同燃烧的火焰,那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里面布满了血丝,毫不掩饰地透露出森冷的杀意。
他手指着瘫软在地、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得魂飞魄散的曹植,破口大骂,声音如霹雳般炸响,每一个字都似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狠狠砸在曹植的心头,让他肝胆俱裂:
“好一个‘一时糊涂’!好一个轻飘飘的‘糊涂’!!”
曹操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扭曲,似狂风中扭曲的树枝:
“你一句‘糊涂’,便可将军令视作无物?!你一句‘糊涂’,便可延误军机,置万千将士的生死于不顾,将国家大局置于险境?!!”
他一步踏前,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杀气,如寒冬的凛冽北风,几乎让殿内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他如一座巍峨的怒山,矗立在曹植面前,气势逼人:
“曹子建!你给孤听清楚了!延误军机——在我大魏军中,在任何一支军队里,都是十恶不赦、立斩不赦的死罪!是要砍头的!是要用你的人头来整肃军纪,以儆效尤的!!”
曹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狰狞的厉色,一字一顿,如丧钟般敲响:
“要不是你身上流淌着孤的血!要不是你是我曹操的儿子!你——曹子建!你现在早就不在这里哭诉告状了!你早就被推出辕门,身首异处,尸首分离,装进棺材里埋到地底下去了!!哪里还容得你在此说什么‘一时糊涂’?!!”
这诛心之言,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曹植的心脏,彻底撕碎了他所有的侥幸与伪装。
他瘫在地上,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连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父王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和冰冷刺骨的言语,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如鬼魅般在头顶盘旋。
他终于明白,自己在父王心中,那点所谓的才华和宠爱,在触及到军纪底线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那“一时糊涂”的辩解,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如此……罪该万死。
大殿之内,空气仿若被寒霜凝结成坚硬的冰碴,沉重得令人每一次呼吸都似被利刃割划,刺痛难当。
曹植如折翼之鸟,匍匐在冰冷坚硬如寒铁的金砖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那刺骨的凉意却如汹涌的潮水,根本无法浇灭他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与彻骨的寒意。
方才曹操雷霆震怒,一脚踹翻御案,那“推出辕门”“人头落地”“装入棺材”的诛心之语,如同一把把淬毒的冰刃,无情地刺向他的灵魂,将他所有的侥幸、委屈与辩解之心,戳得千疮百孔,只剩对死亡最原始、最本能的恐惧在心底疯狂蔓延。
他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好似狂风中飘摇的枯叶,脆弱而无助,牙齿也因极度的恐惧与紧张,发出“咯咯”的声响。
除了拼命磕头,以沉闷的撞击声和带着哭腔、反复的哀求“父王饶命!父王饶命啊!”
来试图平息那如滔天巨浪般的怒火,他的大脑一片混沌,仿佛被黑暗的迷雾紧紧笼罩,再也生不出任何其他的念头。
曹操看着儿子这副狼狈不堪、摇尾乞怜的模样,胸膛依旧如鼓般剧烈起伏,怒气如熊熊燃烧的烈火,尚未平息。
但那眼神中的杀意,却如同退潮的海水,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深沉、复杂的情绪,那情绪中混合着失望的阴霾、厌恶的毒液与冰冷的审视,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直直刺向曹植的内心。
他喘着粗气,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死死地盯着脚下的曹植,忽然,像是捕捉到了曹植之前话语中的一个细微破绽,语气森然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冰窖中捞出的寒冰,散发着刺骨的冷意:
“你刚才说……你和子桓,还有……仲达(司马懿),是一同喝的酒?”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让几乎陷入绝望深渊的曹植猛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