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确实得自己看了才信。
"带路吧。"他对鎏金面具人说,声音里带着惯常的憨厚,可眼底的金芒却压也压不住,"我倒要看看,这传承,到底是宝,还是刀。"
鎏金面具人颔首,转身走向宗庙最深处。
那里有座汉白玉祭坛,祭坛中央嵌着块半透明玉碑,碑上的刻痕正随着韩锋的靠近发出微光——像在回应他体内的热流。
唐晓晓抱着笔记本跟过去,笔尖在纸上翻飞如蝶。
苏婉的八卦镜始终没离手,每走一步都要扫过地面,像是在寻找生门。
红衣女则落在最后,她的剑虽然入了鞘,却始终用拇指抵着剑柄,发尾的红绳在阴风中猎猎作响。
山腹外的血月更圆了。
红衣女走到宗庙门口时,突然停住脚步。
她抬头望向被山壁遮住的夜空,耳尖微动——远处传来岩石崩裂的轻响,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缓缓升起。
她伸手按在门框上,指尖凝起一缕若有若无的剑气。
这是她的习惯,每到危险之地,总要先布下三层警戒线。
"小相师。"她回头,眼尾上挑的弧度在火光里格外妖冶,"要是里面的东西太难看,记得喊我。"
话音未落,宗庙最深处的玉碑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韩锋的后颈传来剧痛,他踉跄一步,识海里的古玉与玉碑同时发出轰鸣——这次,他听清了那念诵声的结尾:"封印将启,混沌将出..."
山腹外的血月像滴凝固的朱砂,将山壁染成暗红。
红衣女的指尖刚按上门框,耳尖便捕捉到碎石滚落的轻响——那不是自然崩落的脆响,是有人刻意放轻脚步踩碎的。
她眼尾微挑,发尾红绳无风自动,一缕剑气顺着门缝钻了出去,在暗夜里织成半透明的网。
"想溜?"她低笑一声,脚尖点地掠上檐角。
月光下,二十步外的灌木丛里,一道黑袍人影正背对着宗庙,袖口翻折间露出半截青铜传讯铃。
那是守陵十二世家的"暗语铃",每摇三下,就能将消息通过地脉传至百里外的分坛。
红衣女的剑鞘在掌心转了个圈,精准敲在黑袍人后颈大椎穴上。
那人闷哼一声栽进灌木丛,传讯铃当啷落地。
她弯腰捡起铃铛,指腹擦过铃身刻着的"陈"字——正是十二世家中主掌地脉的陈家标记。
"谁让你传讯的?"她踩着对方后心,剑尖挑开对方面巾。
露出的是张陌生的脸,左眉骨有道月牙形疤痕,"鎏金大人没说过'今日只准引路不准外传'?"
"是...是家主!"那人疼得冷汗直冒,"家主说若见着天师印记显形,无论如何都要..."
"闭嘴。"红衣女捏碎传讯铃,玉符从袖中滑出,指尖快速结印。
那玉符瞬间化作流光,钻进宗庙正殿的窗缝——那是她与韩锋的密讯方式,以剑气为引,消息会直接烙在他识海边缘。
此时的正殿内,韩锋正盯着祭坛前的青铜卦盘。
卦盘上三十六枚龟甲呈北斗状排列,每枚龟甲背面都刻着扭曲的血纹,在玉碑的微光里泛着诡异的紫。
鎏金面具人负手而立,面具上的云雷纹与卦盘血纹遥相呼应:"这是三百年前天师留下的'命运卦象',解不开,便见不得传承;解开了..."他顿了顿,"便要接过他未竟的因果。"
韩锋摸着后颈发烫的印记,表面挠了挠头装出憨样:"这龟甲纹路看着像...像我老家村头王瞎子的算卦签,就是更乱些。"他余光瞥见苏婉攥着考古铲的指节发白,唐晓晓的笔记本上已经画满卦象拆解图,笔尖在"混沌"二字旁重重画了个圈。
"小锋,你看这第三枚龟甲。"唐晓晓突然出声,手指点着卦盘,"它的裂痕走向和《周髀算经》里'破局'篇的星轨图一样!"她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如果把龟甲按二十八宿方位重新排列..."
"晓晓别急。"苏婉突然按住她手腕,八卦镜在掌心转了半圈,镜面映出卦盘下方的石砖——每块砖上都刻着极小的"生死"二字,"卦象是明局,砖纹是暗锁。
解错一步,这些'死'位就会触发杀阵。"她抬头看向韩锋,眼底有暗涌的光,"你后颈的印记在发烫,是不是和卦盘有感应?"
韩锋垂眸,识海里的古玉突然泛起清凉。
天机之眼自动睁开,他看见卦盘上的血纹不再是乱码,而是一条流动的金线,从"天枢"位龟甲开始,穿过"摇光",最终没入祭坛最深处的石缝。
那金线的轨迹,和他后颈印记的纹路完全重合。
"原来是这样。"他在心里冷笑——鎏金面具人说这是考验,实则是传承在主动认主。
就像火脉首领说的"回来了",就像血月里那声"欢迎回家",所有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