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呆在榆林城里面,被各个文官驱使来驱使去,这四百兵也是后面苗美败了以后,王左挂收的农民军降兵,在军营里面和他一样不受信任。
\"守备,这日子没法过了!\"一个把总推开破旧的军帐门帘,带进一股热风,\"兄弟们已经三个月没领到一粒米了,昨天甚至都喝的树皮汤了,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得饿死啊。
王左挂抬起头,那张方脸上刻满了疲惫与无奈,他放下手中那把跟了他很久的腰刀。
\"老六,坐下说。\"王左挂指了指帐内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木凳,\"我今早又派人去榆林卫催饷了。\"
老六没有坐,他焦躁地在狭小的军帐内来回踱步,皮靴踩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催?大哥,咱们都催了半年了!那些狗官哪次不是敷衍了事?说什么朝廷困难,说什么流寇未平...呸!\"他狠狠啐了一口,\"我看他们就是存心要饿死咱们这些降贼!\"
王左挂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知道老六说得没错,自从半年前接受招安,被授予守备之职后,朝廷许诺的饷银就从未发放过,也就给他们发点粮米让这些人饿不死,可是这种日子也就持续了三个月,到现在已经三个月没有发过了。
起初还能靠他自己的积蓄勉强支应,可随着陕西大旱持续,粮价腾贵,他带来的这点积蓄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哪朝哪代朝廷官兵要靠军官掏钱自己养兵?说到底还是没把他们这些降人当回事。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王左挂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出军帐。
营地中央,几个军士正围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人,她怀里抱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孩子双眼紧闭,脸色青紫。
\"怎么回事?\"王左挂厉声问道。
一个军士转过身,眼睛里满是绝望:\"守备,这老太的小儿子饿死了最近断粮了,弟兄们都吃的是树皮草根混点面粉。\"
王左挂感到一阵眩晕,这已经是这些天第三个了,他走到老妇人身边蹲下,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老妇人抬起浑浊的泪眼,那眼神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
\"掌盘子,您不是说跟着您归顺朝廷就有活路吗?\"老妇人声音嘶哑,\"我男人大儿子跟着您造反死了,现在这小娃也没了。这就是您说的活路?\"
营地里的军士们渐渐围拢过来,每一双眼睛里都燃烧着愤怒和质疑,他不得不立即想办法解决问题了,这些人虽然是以前旧部但也不会一直无限制容忍他。
回到军帐,王左挂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碗跳了起来,\"备马!\"他对老六吼道,\"陕西巡按御史最近就在延绥,我亲自去榆林卫衙门找巡按御史讨个说法!\"
榆林卫巡抚衙门的朱漆大门上的铜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门前的石狮张牙舞爪,仿佛在嘲笑他这个投降官军的流寇掌盘子。
洪承畴今天不在,王左挂向门房通报说想见按院李大人。
\"王守备,巡按大人正在会客,您且稍候,\"门房斜眼打量着王左挂,语气中满是不屑。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当夕阳西斜时,王左挂终于被引入了后院,陕西巡按御史李应期正品着茶练书法,见他进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按院大人,\"王左挂强压怒火,抱拳行礼,\"标下此次前来,是为麾下军士请饷,我们当官军到现在半年未发分文没钱也就算了,连续三月没有发粮米军中已有饿死者。\"
\"哎呀,王守备啊,\"李应期这才放下毛笔,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你也知道,如今朝廷困难,流寇四起,粮饷都要优先供给前线将士。你们既然已经归顺,就该体谅朝廷难处嘛。\"
王左挂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按院大人,我的军士也是朝廷官兵,为何待遇差别如此之大。\"
\"王守备!\"李应期突然变了脸色,\"注意你的身份!你一个降将,朝廷不追究你从贼之罪已是天恩浩荡,还敢在此聒噪?实话告诉你,若不是杨制军有令招抚,谁愿意收留你们这些反复无常的流寇?\"
王左挂浑身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他终于明白了,在这些官老爷眼里,他们永远都是\"降贼\",永远都没办法在他们眼里得到正眼相看。
回营的路上,王左挂一言不发。夜幕降临,荒野中只有马蹄声单调地回响。经过一处山坡时,他勒住马,远眺黑暗中零星的火光。那是榆林城外张举人的庄园,据说张举人有个大官姻亲,家中粮仓堆满了粮食和银子。
一个危险的念头在王左挂心中萌生。
三天后的深夜,一队蒙面穿着黑衣的人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张氏庄园。王左挂亲自带队,他选了二十个最忠心的老部下。所有人都蒙着面,只露出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