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泰面色紧绷,眉头紧蹙,又一声长叹,似要吐出满心的无奈与不甘:“天下人都争着为官,我就不信,当官还能有何坏处!”那声音里,有对世俗观念的坚守,也有对庄子选择的深深质疑。
庄子微微欠身,言辞恳切:“岳父啊,容晚辈禀报。世间之人,各有所求。普通人追逐利益,如蝇逐臭,为些许财物奔波劳顿;廉洁正直之士看重名声,视名节如生命,一举一动都循规蹈矩;贤达之人崇尚高远志向,心怀天下,欲成就一番惊天动地之伟业;圣人则推崇精神境界,追求内心的宁静与自由。荣华富贵,并非与生俱来,恰似偶然寄放于身的外物。来之时,无法掌控;离去之际,亦无力挽留。人之天性,本应顺应自然,追求内心的平和与自在。怎能因荣华富贵而迷失自我,放纵欲望?又怎可因穷困潦倒便趋炎附势,迎合世俗?若能在富贵与穷困间都保持豁达心境,坦然处之,又有何忧虑可言?”庄周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岳父岳母的神情。
田泰面色紧绷,眉头深锁,如一座压抑的山峰,带着威严与不满训道:“我身为你岳父,对你们庄家恩义不浅,难道你忘了吗!”那声音沉沉的,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仿佛在质问庄子的忘恩负义。
庄子神色恭敬,言辞诚恳:“岳父恩情,周铭记于心。竹笼捕得鱼后便被遗忘,兔网逮住兔子便遭弃置。周绝非忘恩之人。孝子尽孝,不流于奉承;忠臣尽忠,不陷于谄媚。这是为人根本。天鹅无需日日沐浴,羽自洁白;乌鸦无需常常暴晒,毛自乌黑。本性使然,难以更改。周对二老,必当尽心尽孝。”
田泰王夫人微微颔首,却又轻叹一声:“我只知道你有本事就该给我儿田需报仇……”
庄子微微躬身,轻声道:“岳父大人息怒,周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心中有所感,便直言相告。”
田泰王夫人轻轻叹气,似风中摇曳的烛火,满是无奈与期许:“你岳父苦劝许久,你就不能出山吗?”那声音带着妇人的柔弱与期盼,在寂静的屋内回荡。
庄子目光坚定,望向远方,似看到尘世之外的逍遥:“岳母,溪水干涸,山谷更显空旷;山丘夷平,深潭愈发充实。圣人若逝,大盗不起,天下太平。若以圣治世,不过是让盗跖之流获利。偷钩者受死,窃国者却成诸侯。如今世道昏暗,我若出仕,于事无补,恐让二老失望。”
田泰王夫人微微摇头,带着妇人的质朴与执拗:“我不懂大道理。可身为男子,受人欺负,总该有所作为。”话语虽简单,却满含对庄子的期望,希望他能在这乱世中有所担当。
庄子神色温和,耐心安慰:“岳母大人,且看如今诸国纷争,弱肉强食。奸人横行,忠良蒙冤。但请放心,天道公正。作恶之人,自有报应。其厄运之惨,远胜报复。不报复,才是对恶人最好的回应。” 庄子的话语,如同清澈的溪流,缓缓淌入岳父母心间。
田泰听闻,眉头狠狠皱起,冷哼一声:“哼!少拿这些好话糊弄我。魏襄王有话让我转告你,只要你肯前往大梁,高官厚禄任你所取。”
在这动荡乱世,庄子坚守内心的逍遥,不为世俗富贵所动,不为权势名利折腰。他的心中,有对天道的信仰,有对自由的追求。
岳父母望着眼前的庄子,心中虽有无奈,却无论如何理解不了他的坚持。
庄子的身影,在屋内二位老人面前,显得越发坚定,仿佛与这纷扰的世界隔开,独守一片宁静的精神天地。
田泰听闻,脸上慢慢涨得通红,犹如熟透了的番茄。他站起身来,背着手来回踱步:“你有一身本事,就别整日空谈这些大道理,实实在在为庄家做些事,为田需报仇,也不枉我对你的期望。”
庄子倒好茶水重新坐下,望着田泰的背影,目光平静:“岳父,报仇之事,并非如此简单。冤冤相报何时休?仇恨只会蒙蔽人的心智,让人陷入无尽的痛苦循环。兄台田需的事,周亦痛心,但周以为,化解仇恨,方为正道。”
田泰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瞪大双眼:“化解仇恨?谈何容易!”
庄子轻轻摇头:“岳父,仇恨如利刃,伤人亦伤己。放下仇恨,方能解脱。魏襄王的邀约,看似是机遇,实则是更大的诱惑与束缚。周不愿深陷其中,迷失自我。”
田泰坐下皱眉道:“你说得轻巧,我怎能咽下这口气!”
田泰额上青筋隐隐外露,似压抑着即将喷发的怒火。
庄周被困在上首东面两间房内的局促氛围中。
王倩丽一阵风般闯入,娇声似鹂鸟啼鸣,亲切地叫着“娘”“爹”,话语如丝线缠绕,东拉西扯,不停地给两位老人说着安慰话。说了一会,田泰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眉头轻皱,似被蚊虫惊扰的猛虎。
三观、刘莲、九连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