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这肌理!” 孔军突然转身,工装袖口扫过操作台的量杯,琥珀色的明胶溶液晃出细小涟漪。他身上的工装虽样式简单,却浆洗得干干净净,领口袖口都挺括有型,一看便知是精心打理过的。他捧着块裹着鱼油的猪肝饵,指腹摩挲着表面细密的纹路,“猪肝经零下三度急冻十二时辰,再用老母鸡高汤浸泡整夜,最后裹上三层诱食剂 —— 这手艺,没人敢称第一。”
甲鱼妹凑近时,鼻尖差点撞上他肩头。她身上的连衣裙素雅大方,是孔军前阵子特意让人从城里捎来的。“可上次在护城河试验,那只三斤重的老甲鱼就是不咬钩。” 她的指尖轻点鱼饵包装袋,“王麻子的人还在岸边放话,说咱们的饵连王八都嫌弃。”
孔军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乌木盒子,盒子材质上乘,一看就价值不菲。开盖瞬间,工坊里的苍蝇像被无形的手牵引,密密麻麻扑向盒中物。他用银镊子夹起块暗褐色膏体,在鱼饵表面抹出螺旋纹路:“这是大别山老药农给的‘鳖灵膏’。三年前我帮他背药篓翻越七座山,他才肯把这秘方给我 —— 你闻闻,这股子腥甜里带着的土腥味,正是老甲鱼最贪恋的味道。”
甲鱼妹刚要接话,孔军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掏出的手机虽不是最新款,但保养得极好,外壳锃亮。陈婷的声音像裹着蜜糖般涌出来:“孔军,恭喜呀!我把你的甲鱼饵推荐给了林教授,他可是水产部的顾问,当年你爹的‘霸王鲤’鱼饵就是经他鉴定才火起来的!”
“林教授?” 孔军的喉结猛地滚动,指节捏着手机,力度适中,没留下任何痕迹。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那张泛黄合影,穿白大褂的老者正举着奖杯,身边站着意气风发的父亲。“他... 他真愿意来?”
“半小时就到!” 陈婷的笑声混着汽车鸣笛,“对了,我还约了小鱼网的记者,这可是免费上头条的好机会!”
挂掉电话,阿强突然从仓库钻出来,他穿着干净的 t 恤和牛仔裤,嘴里还叼着半截油条:“表哥!我把账本理出来了,欠张大户的利息明天就得还,正好... 哎哟!” 他被甲鱼妹狠狠踩了脚,后半句 “要是黄了就完了” 咽回肚子里。
孔军却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气色极好:“怕什么?当年我爹带着两箱鱼饵闯广州,不也没人瞧得起?” 他挺了挺腰板,身姿更显挺拔,“今天就让他们看看,孔家的手艺没失传!”
工坊铁门被推开时,林教授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他身后跟着个穿旗袍的年轻女子,相机快门咔嚓作响。“晓妍记者,你看这工坊虽然简陋,” 林教授的拐杖点得水泥地咚咚响,“但墙上这些配方草稿,笔迹和老孔当年如出一辙。”
孔军上前一步,动作从容得体:“林教授,您能来真是蓬荜生辉。” 他刚要递上鱼饵,晓妍突然尖叫着跳开。只见一只巴掌大的甲鱼从她脚边爬过,直勾勾冲向操作台的鱼饵。“这是我养的试验品‘老倔头’,” 孔军笑着按住扑腾的甲鱼,动作沉稳有力,“它三个月没吃东西,就等着试新饵呢。”
当鱼饵刚接触水面,老倔头突然张开嘴,连带着鱼线吞下整团饵。林教授的拐杖猛地顿在地上:“好快的咬钩速度!这诱食剂的挥发速度控制得恰到好处!” 他突然扯断鱼饵,在掌心搓捻,“明胶层里掺了魔芋粉?难怪入水不散!”
晓妍的相机对准孔军满是老茧却干净整洁的手:“孔先生,听说你们为了研发这饵,投入了不少精力?”
“还债?” 林教授突然转身,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光,“张大户的高利贷吧?我认识他老板,一个电话就能让他把利息全免了。” 他拍着孔军肩膀,“但前提是,你们的饵要进国家水产研究所的试验基地 —— 我给你们牵线,第一笔订单就订五千斤!”
阿强手里的账本 “啪嗒” 掉在地上,他连忙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五千斤?按市场价,够还... 够还一半的债了!”
就在这时,工坊外传来嚣张的笑骂。王麻子的得力助手刀疤脸踹开铁门,铁链子拖在地上火星四溅:“孔军,把配方交出来,王总说给你十倍价钱!不然...”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 晓妍的相机正对着他狰狞的脸,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不然怎样?” 林教授突然挡在孔军身前,拐杖直指刀疤脸,“去年你们用工业明胶冒充食用胶,害得三家渔场倒闭,当我不知道?” 他掏出手机点开录音,王麻子威胁渔户的声音清晰传出,“再敢捣乱,我让工商部门查抄你们的黑作坊!”
刀疤脸的脸瞬间惨白,带着人狼狈逃窜。晓妍兴奋地转着相机:“这简直是年度最佳新闻!《祖传鱼饵秘方重现江湖,黑心商家图谋不成反露馅》—— 孔先生,能详细说说你们研发时的故事吗?”
孔军望着窗外爬上墙头的牵牛花,突然扯开嗓子大笑。他从怀里掏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