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汗流浃背、硝烟满面的士兵,越过训练场上尚未散尽的烟尘,投向东北方那浩瀚而未知的太平洋深处。
砺剑瓯江的锋芒犹在,而毁灭的惊雷,已挣脱提尼安的枷锁,沿着硫磺岛与冲绳铺就的血肉航路,无可阻挡地飞向了命运的爆心。
终焉的倒计时,以秒为单位,开始了。
温州龙湾基地,d+51日,1945年6月19日,拂晓。
凄厉的防空警报骤然撕裂黎明前的宁静!
尖锐的嗡鸣声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攥紧了基地内每一名官兵的心脏。
陆川猛地从行军床上坐起,一把扯开单薄的蚊帐,军靴踏地的同时已披上军装。
“什么情况?”他厉声喝问冲进门的副官。
“雷达站报告!不明身份飞机一架,高度3000,航向东南,正逼近基地空域!未回应识别信号!‘黑寡妇’夜航中队已紧急升空拦截!”
副官声音急促,带着一丝紧张。
陆川眼神一凛,大步冲出指挥部。
东方天际刚泛起鱼肚白,基地跑道灯光刺破薄雾,两架p-61“黑寡妇”重型夜间战斗机引擎嘶吼着,如同离弦的黑色利箭,拖着幽蓝的尾焰刺向天空。
高射炮阵地上,40mm博福斯和90mm高炮的炮口紧张地转动着,雷达天线飞速旋转。
所有训练场灯火通明,士兵们从营房、帐篷中蜂拥而出,按照防空预案迅速奔向战位或掩体,动作迅捷却无混乱。
刺刀的寒光在晨曦中闪烁,紧张的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
陆川登上指挥部顶楼了望台,举起高倍望远镜。
镜片里,那架轮廓模糊的双发飞机正试图转向逃离,但两架“黑寡妇”已如附骨之疽般咬了上去,机翼下20mm机炮喷吐出短促的曳光弹链,如同死神的鞭子抽向目标。
“是日军的百式司令部侦察机!狗日的,摸到我们头顶来了!”
暂9师师长张忠咬牙切齿。
“打下来!别让它跑了!”陆川声音冰冷。
话音未落!
一架“黑寡妇”的20mm炮弹精准命中敌机右翼!
轰!
一团橘红色的火球凌空炸开!破碎的机体拖着浓烟,旋转着坠向远处括苍山莽莽苍苍的密林深处!
“目标击落!”了望哨传来兴奋的呼喊。
基地内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随即迅速归于平静。士兵们并未松懈,依旧警惕地注视着天空。
陆川放下望远镜,脸色阴沉:“防空!反特!训练!
三管齐下,一刻也不能松!命令各部队,今日所有训练科目,按‘敌空中威胁存在’背景实施!”
瓯江口,“血滩”登陆演习场。 d+51日,上午8时。
炽烈的阳光炙烤着浑浊的海水和泛着盐碱的灰白色滩涂,热浪蒸腾。
海面上,引擎轰鸣震耳欲聋。十二艘LcVp和四艘Lcm劈波斩浪,在模拟舰炮火力掩护的烟幕弹掩护下,呈楔形队形向“红滩”猛冲!
登陆艇艏门轰然砸下,浑浊的海水涌进舱内。
“第一波!冲!”
暂9军主力团1营营长王铁柱的怒吼被海风和引擎声淹没。
士兵们如同下饺子般跳入齐腰深的海水,顶着岸上预设机枪阵地发射的密集空包弹“弹雨”,奋力涉水冲锋!沉重的装备拖慢了速度,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紧随其后,两辆加挂了沙袋附加装甲的m4A3“谢尔曼”坦克从Lcm中轰鸣驶出,履带卷起泥浆浊浪,并列机枪喷吐着火舌,压制岸上预设的“碉堡”火力点。
“滩头雷区!工兵!快!”王铁柱嘶吼,声音在爆炸模拟音效中几乎听不见。
“穿山甲”工兵排士兵在机枪和坦克火力掩护下,三人一组,手持新型AN\/ppS-4探雷器,如同扫雷螃蟹般快速前出。
嗡——!蜂鸣刺耳!
“反坦克雷!磁感应!标记!”班长赵大锤迅速插下红色三角旗。
嗡——!嗡——!
“反步兵跳雷!拌发!小心!”另一组发现异常。
工兵用长柄剪小心翼翼剪断拌线。
突然!
“板载——!”
“为了天皇——!”
尖利、扭曲、混杂着女人哭腔和少年嘶吼的嚎叫,从滩头前方一片半浸在水中的废弃渔网和破船残骸后爆发!
几十个穿着破烂便服、头上缠着白布条的身影——有佝偻的老者,有瘦弱的少年,甚至有几个被推在前面的妇女——如同疯狂的蚁群,嚎叫着冲了出来!
他们手中挥舞着削尖的竹竿、燃烧的火把,身上绑着哧哧冒烟的炸药包模型,眼神空洞而疯狂,径直扑向正在排雷的工兵和刚上岸的步兵集群!
“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