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骑兵如被劈开的洪流,前排骑兵,很多人被槊尖挑飞,惨叫声混着骨骼碎裂声炸响。
高顺励手中长槊已经丢下,抽出横刀几乎没有用力,只是借助马力冲过去,刀锋轻轻划过,一道血箭朝着敌骑相反的方向飞出。
一个契丹骑兵沉重的身躯,重重的摔倒在地,人可能还未死去,但随着战马的践踏,很快就没有了声息。
最惨烈的厮杀发生在出口窄道,人尸马尸,几乎堆积在一起,石抹撒八大呼着冲杀,可无论如何也击溃不了骁骑军。
厮杀约小半个时辰后,正在苦战的石抹撒八猛然发现,竟然冲破敌骑,可惜石抹撒八尚未来的及喜悦,便见到不远处,一大股步军,已经彻底围住了整个松径岭的出口。
原来,方才的骑兵厮杀,只是幽州军为步军包围,争取时间,石抹撒八看着密密麻麻的步阵,他如何看不出来,他是无论如何也冲不过去的。
石抹撒八停住了继续冲击的步伐,胯下战马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看见这等情形,石抹撒八大喊一声:“撤!”
只是契丹人想退回岭内,却没那么容易,大量骑兵堵住了去路,拥挤成一团,石抹撒八急的脑门都流汗了。
如此地形,骑兵的战力,已经完全无法发挥出来,石抹撒八一咬牙,下令下马,进行步战,试图堵住缺口,让后面的契丹主力,可以退出松径岭。
石抹撒八急派人奔往后方传信,告知巴剌可汗,幽州主力步军,已经封锁住了出口,根本无法冲出去。
陈从进立于阵前,虽然还未吹响号角,但他知道,这场胜利,已经属于自己了,唯一的区别,只是收获的多寡。
随着陈从进一声令下,沉闷的号角声吹响,这是奇兵突袭的信号,也是步军主力向松径岭内进攻的信号。
号角声响起时,巴剌可汗刚刚收到前锋消息,松径岭出口外面,布满了幽州军的主力,骑兵根本无法突破。
唯一的策略,只能是前锋下马步战,阻拦幽州军进入松径岭内,好让主力有足够的时间逃回去。
只是随着号角声响起,松径岭两侧上,突然布满了大量的旗帜,喊杀声,鼓噪声四起。
惊慌,恐惧,大败的绝望,瞬间涌上了尚在松径岭内的契丹骑兵,巴剌可汗高呼道:“稳住!稳住!不要慌!”
但连巴剌可汗的大喊声中,都带着恐慌,更遑论普通的牧骑,混乱,极度的混乱,有人觉得战马在松径岭内,调转困难,干脆抛下马匹,朝着后面跑去。
只是人马太过密集,便是步行也只能说是挪动,根本无法跑起来。
两侧还在鼓噪,尚未真正的往下冲,契丹骑兵已经军心大乱,契丹前锋石抹撒八绝望的回头,他已经听到了后方的喊杀声。
“是陷阱!幽州军早就算到了咱们会走这里,提前布下了埋伏!”
听着耳朵中的废话,石抹撒八已经无暇顾及这种话会不会伤及军心,只见敌军已经越来越近。
随着距离逼近,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箭雨,从幽州军步阵中飞出,到了最高点处,如流星般坠入契丹步军中。
幽州军的箭矢如飞蝗般倾泻,每一轮齐射都能带起一片血雾,尸体很快堆成了矮墙。
“拽剌!怎么办?”
石抹撒八听着身旁契丹兵的喊声,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种情况下,换谁来打,也是一场大溃败的下场。
有些契丹兵已经受不了这般残酷的屠杀,丢下武器,疯狂的朝着后面挤去,即便是有了逃兵,也没有人出来阻拦,反而是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后面逃去。
如果站在高空中往下望,就可以看见,整个松径岭内,皆是密密麻麻的骑兵,前锋溃兵即便是跑到松径岭内,也是无济于事。
只可惜,人并非悍不畏死的机器,明知是死,人也会想着最后一个死,蝼蚁尚且贪生,况人乎。
恐慌之下,挤压,踩踏,已经成了契丹最大杀伤,活着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后爬,却发现后方早已被堵住,前面的溃兵还在疯了般往前挤,无数人被活活踩死,挤死。
这种人间地狱,让王猛都有些瞠目结舌,他还没冲下去呢,厮杀还未开始啊,怎么契丹人自己就已经把自己搞成大残了。
“兵败如山倒啊!”
“这一战,大帅定然扬名天下。”
听着身边部下的惊呼声,王猛想了又想,他是很想下去放肆的厮杀一场,但看着这般人挤人的场景,他忽然觉得,不用冲杀,契丹人只会死的更多。
哀嚎声从未消散,从号角声响起,松径岭内的喊杀那是撕心裂肺,何为修罗场,此时的松径岭的峡谷已经成了最好的展示区。
这时,王猛看见斜对面的杨匡已经带人冲了下去,大呼酣战,王猛心痒难耐,大帅说过,号角声响起,即向下突袭,搅乱契丹之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