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苏州府后,顾清岚将这剂良方郑重地写入《苏州府志·方技卷》:“菱塘村沈氏,得民间百蕊草之秘,配伍茵陈、栀子、大黄、柴胡,名‘百蕊茵陈退黄方’,治湿热黄疸,活人无数。方用百蕊草二十克,茵陈三十克,栀子十克,大黄六克,柴胡十克,水煎服。百蕊草生太湖泽畔,细茎白花,性味甘凉,归肝胆经,清热解毒,利湿疏肝,为民间治黄病之要药,其用虽未载于经典,然实践验之,功效卓着。”
这是百蕊茵陈退黄方首次被正式载入地方史志,实现了民间口传智慧向文献记载的跨越。顾清岚还在志书中写道:“中医之学,实践先于文献,口传辅之典籍,如百蕊草者,藏于民间而效验非凡,是知草木之性,非仅载于书,更见于民也。”这段文字,恰是对中医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智慧的最好诠释。而菱塘村的百姓,依旧将百蕊草的用法编成口诀口耳相传,文献的记载与民间的传承,如同太湖的水与岸,相互依傍,让这剂良方的智慧得以双重延续。
第七回 岁月流芳医籍藏珍方 幼波研思妙化古方意
时光悠悠,三百余年弹指而过,太湖的碧波依旧荡漾,菱塘村的百蕊草依旧在泽畔绽放。那剂被载入《苏州府志》的百蕊茵陈退黄方,虽在江南民间流传,却因百蕊草未被全国性医籍收录,始终未能进入主流中医的视野。直到二十世纪中叶,京城的肝病名家关幼波先生在整理民间医案时,偶然发现了《苏州府志》中记载的这剂良方,如获至宝,从此开启了对这剂古方的深入研究与创新应用。
关幼波先生毕生致力于肝病的诊治,对肝炎黄疸的病机有着深刻的理解。他认为,现代肝炎黄疸的核心病机仍是“湿热蕴结肝胆,气机郁滞,胆汁外溢”,与古代的黄疸疫一脉相承,只是因现代生活方式的改变,患者多兼夹肝郁脾虚、气滞血瘀之证。当他看到“百蕊草20g,茵陈30g,栀子10g,大黄6g,柴胡10g”的配伍时,立刻意识到此方的精妙:茵陈为君,专清肝胆湿热;百蕊草为臣,解湿热胶结;栀子、大黄清泻实热,通腑排毒;柴胡疏肝理气,引药归经,恰合肝炎黄疸的核心病机。
为了验证百蕊草的药理作用,关幼波先生亲自前往太湖流域考察,在菱塘村见到了成片生长的百蕊草,还与村里的老中医交流了百蕊草的民间用法。他发现,民间用百蕊草不仅治黄疸,还用于治疗肝胆气滞引起的胁痛、咽痛,这与他“肝病从气论治”的学术思想不谋而合。回到京城后,关幼波先生开始将此方用于临床,治疗病毒性肝炎、肝硬化等引起的黄疸,同时根据现代患者的体质特点,对古方进行了巧妙的化裁。
有一位慢性乙型肝炎患者,黄某,年届四十,身目黄染三月有余,色泽晦暗,伴胁肋胀痛、腹胀纳差、乏力便溏,曾服茵陈蒿汤等方剂,黄疸始终不退。关幼波先生诊后认为,此患者属“湿热未尽,肝郁脾虚”之证,若单用原方,苦寒之药易伤脾胃,遂在百蕊茵陈退黄方的基础上,加黄芪20g、党参15g健脾益气,郁金10g、香附10g疏肝理气,茯苓15g、白术10g祛湿健脾。患者服下五剂后,腹胀减轻,食欲渐增;服至二十剂,身目黄染基本褪去,肝功能指标也明显好转。
又有一位急性黄疸型肝炎患者,李某,年轻力壮,身目黄染如橘,伴高热烦躁、口苦咽干、大便秘结,关幼波先生用原方施治,将大黄加至8g,增强通腑泻热之力,同时加金银花15g、连翘15g清热解毒,患者服下一剂便高热退去,三剂后黄疸骤减,七剂便痊愈出院。关幼波先生还发现,百蕊草不仅能清热利湿,还具有一定的抗病毒作用,与现代药理研究中“百蕊草含黄酮类、甾醇类成分,能抑制肝炎病毒复制”的结论不谋而合。
经过数年的临床实践与研究,关幼波先生将百蕊茵陈退黄方正式纳入自己的肝病诊疗体系,成为治疗肝炎黄疸的经典方剂。他在《关幼波肝病杂病论》中写道:“百蕊草虽非药典常用之药,然其清热利湿、疏肝解毒之功,于肝炎黄疸殊为切用,与茵陈配伍,可增退黄之效,此乃民间实践之智慧,不可轻也。”他还根据临床经验,总结出百蕊草的用量规律:轻症黄疸用15g,中症用20g,重症用25g,脾胃虚弱者配伍干姜3g、甘草5g,既保留了古方的精髓,又赋予了其现代临床的实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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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幼波先生的研究,让这剂沉睡在地方史志中的民间古方,焕发出新的生机,从江南水乡走向了全国的中医临床,成为治疗肝胆疾病的有效方剂。而这一切,皆源于三百多年前菱塘村沈伯与阿菱的民间实践,源于中医药“实践先于文献,口传与典籍相互滋养”的传承脉络。
第八回 古今相融良方焕新彩 草木含情医道永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