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泛着油润的光泽,嚼之甘味更浓,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辛香。“沙属金,埋于沙中,得金气相助,清咽之力更胜!”他大喜过望,将药根切片,与板蓝根同煎——两药相须,一润一泄,恰如火上浇油与釜底抽薪,各尽其用。
伤兵喝下药汤,半日便能出声,三日后竟能吃下米粥。桐君让村民将剩下的药根分给邻近村落,又教他们辨认“阴阳草”的幼苗:“叶尖带紫晕,茎上有细毛,见了便采,勿等花开——现在是救命,顾不得秋收的规矩了。”那些日子,溆水两岸的山路上,总能看见捧着药根奔跑的人,草木的清气,混着硝烟味,成了乱世里的一丝生机。
四、龟甲传药语,草木入帛书
汉兴之后,桐君已近古稀。他的茅舍墙上,龟甲片贴满了整面墙,每片上都刻着“阴阳草”的故事:治樵夫咳血的,标着“金火相刑,润以济之”;治农妇带下的,写着“土湿水泛,燥以制之”;连埋在沙里增药性的事,都刻着“沙属金,助肺功”。
有个叫程林的年轻史官,奉长沙王之名搜集民间医方,听闻桐君的名声,特地跋山涉水来见。见了那些龟甲,程林却皱起眉:“这些符号,除了先生,谁还能懂?”桐君笑了,从陶瓮里取出一卷麻布,上面用朱砂画着“阴阳草”的全形,旁边用篆书写着:“桔梗科,生溪涧,根甘凉,主咳血、带下,秋采良。”
“这是给后人的‘钥匙’。”桐君指着麻布上的字,“口传会忘,龟甲会裂,唯有写在帛上、布上,才能让草木的性子,传得远些。”他让程林尝了尝沙参根:“你看它甘能补,凉能清,入肺脾二经,这便是‘四气五味’的道理。但光记这些还不够,得知道它在溪边怎么长,与什么草木共生,遇什么节气最有劲儿——这些,得写在方书的字缝里。”
程林回去后,将桐君的话与其他医方整理在一起,抄录在帛书上。写到“阴阳草”时,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桐君的说法,记为“桔梗科植物,根如指,色白,味甘”,没写具体名字。他想,或许留给后人一点空白,让他们自己去山里找,去溪边认,才是对草木最好的尊重。
那年秋分,桐君坐在溪畔,看着最后一株沙参结籽。紫花已谢,蒴果如小灯笼,被风吹得摇晃。他将一枚成熟的种子埋进土里,轻声说:“你睡吧,总有一天,会有人带着帛书来找你,那时,你便把故事再说一遍。”
(上卷完,待续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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