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升阴降,正合天地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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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人取来新采的黄芪,根条粗壮,断面如金,带着蜜色的光泽:“此乃山西绵黄芪,三年生,得太阴之精,能补肺气以固表,升脾气以行水,是为君药。”又指另一包药材,叶片如剑,气味辛香:“这是青州防风,得东方风木之气,能走十二经,祛风而不燥,是为臣药。”
绿萼好奇:“许医官,为何只用两味药?”许胤宗笑道:“药不在多,在对症。太后此刻如密室闭窗,需先开一缝隙透气,若用药过杂,反如同时开多窗,风邪乱入。黄芪与防风,如君臣相得,君守内,臣攘外,恰合‘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之理。”他让宫人取来三丈素绢,缝制一个巨大的帐幔,又备了十只陶盆,置于床周。
入夜,许胤宗亲自煎药。黄芪切片,与防风同入大釜,加井水八斗,武火煮沸,再改文火慢熬。药香渐渐弥漫,初时辛烈如疾风,继而转为醇厚如暖阳。他指挥宫人将药汤舀入陶盆,盆上置竹架,架上铺细布,再将帐幔罩住床与陶盆,只留一个小口透气。
李太医在帐外冷笑:“若药气能治病,还要汤丸何用?”许胤宗却不理会,只让绿萼隔帐观察太后鼻息,又让小太监不时添柴,保持药气氤氲。他自己则坐在帐外,闭目掐算时辰,口中默念:“子时一阳生,药气当入肾经;丑时肝经当令,需助肝气疏泄…”帐内药雾如淡云,在烛火下流转,竟似有生命一般,顺着太后的毛孔缓缓渗入。
第四回 寒榻渐有微暖意,药气初透玉门关
熏蒸至丑时,绿萼忽然低呼:“许医官,您看!”帐幔缝隙中,太后的睫毛竟轻轻颤了一下。许胤宗睁眼,示意添半瓢冷水入陶盆,药气顿时变得温润。“气过燥则伤津,过湿则滞气,需如春日细雨,润物无声。”他解释道,目光始终不离帐内。
寅时,李太医打了个哈欠,正想说“白费功夫”,却见帐内传出一声极轻的呻吟,如冰下流水初响。众人皆惊,许胤宗却摆手:“勿扰,此时药气正攻风门穴,正邪相搏,必有反应。”他让人取来一把蒲扇,隔帐轻轻扇动,药气随之流转,如风吹云动,更匀整地裹住太后周身。
卯时,天微亮,殿外传来第一声鸟鸣。许胤宗掀开帐幔一角,见太后唇上的紫绀已退去几分,面色稍显润泽。他伸手探向太后额头,已无之前的灼手之感。“黄芪之气已入脾,防风之风已透表,阴阳渐趋平和。”他让宫人撤去一半陶盆,只留五只继续温熏,“过犹不及,此刻需如暮春之温,不可再用早春之烈。”
绿萼端来温水,想试试能否喂入,许胤宗拦住:“再等一个时辰。待辰时胃经当令,胃气苏醒,方可进少许米饮。”他取来纸笔,写下一方:“太后苏醒后,可服此汤调理:黄芪三钱,防风一钱,加粳米煮粥,少佐生姜,取‘五谷为养,五药为助’之意。”
辰时三刻,太后忽然缓缓睁开眼,虽仍不能言,却看向床边的绿萼,眼角滚下一滴泪。绿萼喜极而泣,忙报知许胤宗。许胤宗点头:“药气已通玉门关,接下来,便是让气血如江河复流了。”他望向窗外,晨光正透过玉兰枝桠照进殿内,落在药盆的水汽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如同一幅流动的《杏林春意图》。
(上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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