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叔你看,”韩琦拿起两地的川芎对比,“同是芎,水土不同,性便有别。扬州多水泽,芎性偏柔以御湿;汴京多暑热,芎性偏刚以散湿。这便是‘天人相感’,草木随天地之气而变,人亦当随草木之性而用。”
欧阳修抚掌道:“韩公此言,深得我心。我在扬州时,见当地百姓用川芎与芦苇根同煎,治湿热黄疸,效果甚佳;而在汴京,需与生姜同用,方能御湿而不伤及脾胃。这便是‘因地制宜’,是‘天人合一’的活注解。”
苏老汉端来新沏的川芎茶,插话道:“相公、欧阳学士有所不知,这川芎的根,向东南的长得偏长,向西北的长得偏圆。东南属阳,气向外散;西北属阴,气向内收。草木比人更懂天地方位,咱种药、用药,都得顺着这方位走。”
韩琦闻言,若有所思:“治国亦然。东南多水患,当兴水利以疏导;西北多干旱,当修渠堰以灌溉。若不顾地域差异,一味强推一法,便如用汴京的芎治扬州的湿,怕是难奏其效。”他望着东厅外的宫墙,忽然想起庆历新政时的波折——那时急于推行新法,未能充分考量各地实情,以致阻力重重,如今看来,确如这川芎种植,需“顺天”“因地”“因人”,方能成事。
夜渐深,药香与茶香交织,韩琦取来纸笔,在《中书东厅十咏》后补了一段跋:“芎之为物,小而用大。观其随天地之气而荣枯,因水土之异而性变,可知天人本无间隔。治国者,当效此道,法天则地,顺民之心,方得长治久安。”欧阳修看后,提笔在旁题了“天和”二字,说:“此二字,可作东厅药圃的匾额。”
第十回:芎芳传后世,天和之道永流传
至和元年的暮春,韩琦已改任永兴军节度使,离京赴任前,他最后一次来到中书东厅的药圃。苏老汉已年过七旬,仍在圃里忙碌,见韩琦来,颤巍巍地献上一包川芎籽:“相公,这是今年新收的籽,带着东厅的土气,您带在路上,若遇湿邪,可解一时之困。”
韩琦接过籽包,指尖触到温热的籽粒,像触到了东厅的地气。他望着满园的川芎,想起庆历八年种下第一株苗时的情景,想起与欧阳修论药悟道的夜晚,想起相州田野里连片的芎田,忽然明白,这川芎早已不是普通的草木,它是“天人合一”的信使,传递着顺应、平衡、调和的道理。
“苏园头,”韩琦将籽包珍重地收好,“这药圃就托付给你了。往后新来的官员,若有闲暇,便请你讲讲这川芎的故事,讲讲‘顺天’‘因地’的道理。”苏老汉含泪点头:“相公放心,老汉就是走不动了,也会让儿子接着讲。这芎芳,得在东厅长长久久地飘下去。”
韩琦离京那日,百姓自发聚集在街头,手里捧着自家种的川芎,目送他的车驾远去。车帘掀开,韩琦望着街边的芎苗,忽然想起自己写下的“蘼芜嘉种列群芳,御湿前推药品良”,这诗句里的深意,此刻在他心中愈发清晰——所谓“嘉种”,不仅是草木,更是顺应天道的智慧;所谓“药品良”,不仅是药效,更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境界。
数年后,中书东厅的药圃依旧繁茂,新任职的官员常会在此驻足,听苏老汉的儿子讲韩琦种芎的故事,讲川芎如何御湿,讲“天人合一”的道理。相州的川芎田已扩展到数百亩,成为当地的名产,药农们在田边立了块石碑,刻着韩琦的诗句,提醒后人:草木有灵,天地有常,顺应者昌。
而韩琦在永兴军任上,仍时常寄信询问东厅与相州的川芎长势,信中总会提及:“治政如种芎,勿求速成,勿违天时,待其根深叶茂,自然功成。”这话语,随着川芎的芬芳,流传在汴京的朝堂、相州的田野,成为后世为官者的镜鉴。
第十一回:岁月流转芎依旧,天和之理藏田间
嘉佑三年的秋天,汴京中书东厅的药圃里,一株老川芎的根被小心翼翼地挖起——这是韩琦当年种下的第一株川芎的后代,根系盘虬,断面的菊花心层层叠叠,像一幅浓缩的岁月图。新任参知政事曾公亮蹲在圃边,听苏老汉的儿子讲述这株川芎的故事,不禁感叹:“韩公当年种芎,原是在种‘治世之理’啊!”
此时的相州,川芎已成为当地的支柱产业,药农们不仅种芎,还学会了炮制:酒炒川芎能增强活血之力,姜制川芎能增强散寒之功,盐制川芎能引药入肾。这些法子,都是从韩琦的家书中衍生而来,经药农们的实践不断完善,比医书上的记载更贴合乡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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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游历四方的医者路过相州,见当地百姓很少有湿病,好奇询问,药农们便指着川芎田说:“这草是韩相公送来的‘天药’,跟着它的性子走,就不得湿病。”医者取了些川芎回去,与医书对照,发现其药性与记载丝毫不差,只是多了份“土生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