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白公子他吐血昏死,可能是因为忧思过度,又舟车劳顿导致的。现下公子见到了他最想见到的人,相信这病症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桓鹤坐在榻边,指尖微颤着描摹过朱凌钰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她忽觉眼眶灼热,蓄了许久的泪水便如断了线般,一滴滴的砸在朱凌钰苍白的脸颊上。
“寒儿……这些年你得替我吃了多少的苦啊?从今往后,只要本宫还在一天,就定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吴泽轩垂首立于殿角,嘴角几乎要压不住上扬的弧度。他狠狠咬住舌尖,直到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才勉强绷住了表情。
今日这出戏实在荒唐得可笑,本该是感人至深的有情人重逢的场面,可却处处透着讽刺。
这俩一个从头到脚都是含白量百分之零的假货,而另一个嘴上情深似海,实际却早早找了替身成婚,如今更是连通奸时的野种都怀上了。此刻却在这里哭天抢地,跟死了全家似的。
他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掩饰抽搐的嘴角,心想这楚国皇室里的狗血戏码,倒是一点不比齐国那边的赵家少,这可比勾栏瓦舍的折子戏还要精彩三分
而坐在他身旁的桓鹤也是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她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同胞妹妹玩的竟如此之花。不过转念一想,这私德上的问题,她倒是可以拿来大做文章。
“我说二妹啊,你也别在这伤春悲秋了。这白寒好不容易逃了回来,你还不快去命下人通知他的父母过来,也好让他们一家团聚呀。”
桓鹤听后少见的没有和她的皇姐杠上一番,而是点点头便吩咐下人照做。不多时,白父白叶与白母张惠便快马赶到了公主府内。
吴泽轩冷眼打量着眼前这对夫妻。白叶神色淡漠,与往日一般无二,仿佛榻上躺着的并非他的长子,而是无关紧要的路人。
倒是那张惠,殷勤得有些过了头,她频频追问太医令病情,甚至还主动请缨要亲自照料“白寒”。
这般作态,与传闻中那个虐待继子的毒妇简直判若两人。若是说张惠是在演戏吧,可她眼神中流露的竟几乎没有怨毒与恨,反倒是惊恐居多。
吴泽轩唇角掠过一丝讥诮,看来白家的这趟水,应是比他想的还要浑上一些。
“二位殿下,想必白将军和白夫人许久未见爱子,当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讲的,不如咱们三人就到院外去坐上一会吧。”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桓苑与桓鹤两姐妹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意见。
待屋内众人散去,只余白叶、张惠并两名白府家仆,以及榻上装死的朱凌钰时,张惠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厉色。
她假意关切地支开白叶与一名仆从,待房门掩上,立即揪住留下的那名心腹仆人的衣襟,压低声音质问道:
“怎么回事?你不说他已经死了吗?怎么现在又好端端的躺在公主府里了?”
那下人更是吓得双腿哆嗦,连连解释道:
“夫人明鉴,这白寒可是小的亲手杀死的,就连头都给砍下来,喂狗吃了,那是死的透透的!这……这怎么可能活过来了呢?莫非……是他冤屈太重,死后变成厉鬼,回来找我们索命?”
“荒唐!”
张惠猛地将那仆人甩到地上,而后扭过头去,仔细打量起床榻上熟悉的人影。
“哪里来的什么恶鬼,此事必有蹊跷。眼下人多眼杂,咱们回府再议。”
朱凌钰紧闭的眼皮在暗处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冷汗早已浸湿了被褥。白家主仆的这番对话,字字如惊雷般炸响在他耳畔。
他做梦也没想到,真正的白寒并非失踪,而是惨遭毒手。眼下自己的身份已不再安全,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
在白家这百十口子人中,他难以分辨究竟还有多少人知晓此事内情。为保万全,如今也只能全部灭口了。
又看着白父白母瞎折腾了半个时辰后,朱凌钰终于等到桓鹤踏入寝宫。他这才微微睁开双眼,唇间溢出一声虚弱的轻吟:
“阿鹤……是你吗?”
桓鹤听罢,猛地挤开挡在前面的白父白母,凑到朱凌钰身边便开始嘘寒问暖。
“寒儿是做噩梦了吗?都是我不好,因为想去亲自给你煎药,就没有陪在你的身边。”
“胡说……”朱凌钰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来,颤抖着抬起手来,指尖轻轻抚上桓鹤的面颊,那动作可谓是极尽柔情。
“我的阿鹤最好了……咳咳……我想出去走走,阿鹤能陪我一起吗?”
桓鹤略作沉吟,终是颔首应允,想着搀扶他去二人儿时嬉戏之处故地重游。而朱凌钰则在心中盘算着,要寻个什么由头,才能将这碍事的婊子给支开,好独自前往东市。
就在二人各怀心事的走到府门口时,跪在门内的白牧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