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阿瑟大手一挥,如同发布总攻令。
几位美军将领猛地敬礼,动作整齐划一,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了灯火辉煌的宴会厅。
沉重的脚步声在突然再次陷入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急促,迅速消失在门外。
麦克阿瑟这才长长地、满足地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缭绕着他重新变得从容甚至有些惬意的脸。
他不再理会身旁脸色依旧苍白、眼神深处惊骇未消的天皇,也仿佛忘记了刚才那份石破天惊的败报。
麦克阿瑟的目光扫过那些重新噤若寒蝉的日本贵族和强颜欢笑的贵女们,对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军乐队方向随意地挥了挥夹着烟斗的手。
“音乐!继续!
宴会继续!
先生们,女士们,不必让远方的尘埃,打扰我们此刻的雅兴。
胜利,终将属于我们,就像这杯中的美酒,永远属于强者。”
麦克阿瑟的声音恢复了那种特有的、带着表演性质的洪亮和自信,试图重新点燃那被现实浇灭的浮华气氛。
乐队指挥如梦初醒,赶紧抬起指挥棒。
轻柔的爵士乐再次小心翼翼地流淌出来,试图填补那巨大恐慌留下的空洞。
宾客们僵硬地移动身体,重新堆砌笑容,举起酒杯,互相说着言不由衷的客套话。
但气氛已经完全变了。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欢愉的表象下,是深不见底的惶恐和不安。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那远在朝鲜半岛的风暴,已然将东京的纸醉金迷撕裂了一个巨大的、无法修补的口子。
………………………………
不久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浓重的、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雾如同巨大的灰白色幕布,沉甸甸地覆盖着东京湾。
横须贺海军基地巨大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低沉而压抑的汽笛声不时响起。
庞大的美国太平洋舰队主力,安静地停泊在锚地。
冰冷的钢铁舰体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在探照灯光下闪烁着幽暗的光泽。
码头上,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灯光通明,如同白昼中一个突兀的岛屿。
大量美军士兵排成好几个整齐的方阵,如同用钢铁和意志浇铸而成的雕像。
他们面容各异,有的年轻锐利如出鞘军刀,有的沧桑冷硬如同被风沙磨砺的岩石,但眼神却惊人地一致。
那是属于真正老兵的眼神,漠然、锐利,如同淬火的匕首,蕴含着最直接纯粹的杀戮本能和漠视生死的平静。
他们携带的武器也五花八门,并非制式装备。
加装了光学瞄准镜的M1D“伽兰德”狙击步枪、锯短了枪管和枪托便于丛林近战的“堑壕枪”。
沉重的M1918A2勃朗宁自动步枪、甚至还有带着血腥气的军用开山刀和特制的格斗匕首插在腰侧或绑在腿上。
每个人的装具都鼓鼓囊囊,塞满了弹药、爆破物和急救包。
这是一群从太平洋战争尸山血海和日本驻军精锐中硬生生筛选出来的“兵王”,身上每一个伤疤都在无声地述说着战斗的残酷。
麦克阿瑟身着笔挺的五星上将常服,披着那件标志性的、略显做作的军用短斗篷,独自一人站在临时搭建的、覆盖着星条旗的简易检阅台上。
他没有佩戴过多的勋章,只有领口那五颗将星在强光下熠熠生辉。
没多久,麦克阿瑟开口道:
“士兵们!
看看你们的身后!
那些军舰是美利坚合众国工业力量与钢铁意志的化身!
它们碾碎过太平洋上一切敢于挑战的敌人!
它们曾让所谓的‘日本帝国’在它的甲板上签下降书!
而现在,这些巨舰,这些力量,将载着你们——美利坚最锋利的牙齿和爪子,重返战场!”
他停顿片刻,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每一个士兵的灵魂:
“在你们的前方,是朝鲜半岛!
在那里,一些自以为取得了几场微不足道胜利的中国人,开始狂妄地叫嚣!
他们利用指挥官的愚蠢和软弱,利用复杂的地形,用偷袭、伏击、甚至原始的冷兵器,给我们优秀的士兵造成了耻辱性的损失!”
他刻意加重了“耻辱性”这个词,如同鞭子抽打在空气中,继续道:“他们组建了一支所谓的‘钢七总队’,居然敢宣称能与世界最强的军队抗衡?
荒谬!可笑!
这是对我们无上的荣光最恶毒的亵渎!
你们是谁?
你们是瓜达尔卡纳尔地狱雨林中爬出来的丛林恶鬼!
是塔拉瓦、硫磺岛火山灰里淬炼出的地狱火!
是冲绳血雨腥风中活下来的战争机器!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用敌人的尸骨和鲜血证明了自己的最强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