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甲午海战中殉国袍泽的身影,北洋残舰的惨状,潮水般冲击着他此刻的神经。
紧随着“密苏里号”侧后,更令人屏息的巨物出现了。
那扁平如岛屿般宽阔的飞行甲板,如同漂浮在蔚蓝海面上的一块钢铁大陆——“企业号”航空母舰!
其庞大的身躯长度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岛式上层建筑在宽阔的甲板上显得精致而威严。
甲板上令人心颤的庞大起降平台和舰载机,昭示着雄鹰起落、主宰一方天空的恐怖力量!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外国记者们,面对这平生首见的巨舰,也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我的上帝啊……”
“这恐怕是现役最大的几艘之一!”
苏联记者下意识地掏出小手册急速翻看对比尺寸数据,口中念念有词道。
他身旁的同行则直接举起了手中的相机,对着那巍峨的剪影疯狂按动快门,嘴里激动地冒出感叹词。
当两艘巨舰最终缓缓驶入港湾,在拖船辅助下靠泊时,整个港口彻底沸腾!
“我的老天爷啊!”
“这……这就是船?”
“这简直是……是海上长城啊!”
一位年长的工人代表失声惊呼,双手激动得不知该指向何处。
“看到了吗?妈!”
“那是大炮!比咱们家还大的炮啊!”
一个被父亲扛在肩上的小学生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小纸旗,小脸涨得通红。
海军军官刘道升紧咬着牙关,眼眶却不可抑制地湿润了。
他心中飞速对比着过去那些缴获的、改装的、微不足道的“军舰”。
眼前这两座钢铁山峦,不仅是战利品,更是跨越几代人的梦想终于落地生根!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涌遍全身,军力强大才是真正站起来的一大根基啊!
此刻,在场的所有记者们彻底疯狂了。
咔嚓的快门声响成一片连绵不绝的鼓点,闪光灯瞬间将码头前沿映照得如同白昼。
萨镇冰深吸一口气,激动向着缓缓停稳、飘扬着红旗的“密苏里号”庄严地行了一个标准的海军军礼。
他浑浊的泪水中,映照的是炮塔的冰冷光泽与旗帜的如火鲜红。
那一刻,过往数十年北洋海军积贫积弱、任人欺凌的悲愤与眼前这钢铁巨兽撑起的国威,在心中猛烈对撞。
“雪耻……雪耻了啊!”
他苍老而有力的声音终于冲破喉咙,回荡在喧闹的港口上空,激起无数人心头的热浪!
当萧振华带领海军官兵踏上天港码头时,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与海浪声融为一体,如同一曲献给胜利与骄傲的交响。
他们身着崭新的新中国海军制服,尽管脸上带着长途航行的疲惫,但挺直的腰板和闪耀着自豪光芒的眼神。
他们是从世界最强海军虎口拔牙,凯旋而归的中华勇士!
他们是驾驶着巨舰踏浪归来的英雄!
码头上前排的王秘书长等人率先鼓起掌来,干部们脸上洋溢着欣慰与激动。
刘道升等海军军官挺立如松,眼神炽热地望着归来的旗舰与功臣。
萨镇冰用力地点着头,饱含热泪的眼中除了那份雪耻的快慰,更添上了对这支新生海军无限的期许。
记者们的镁光灯疯狂闪烁,争先恐后地记录下这历史性的时刻。
“乌拉!”“万岁!”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工人们摘下帽子挥舞,学生们蹦跳着,牺牲军属们抹着眼泪,将手中的鲜花抛向前方。
整个港口沉浸在无与伦比的荣光之中,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对英雄们表达着最深的赞叹。
“看啊!那就是我们海军的好儿郎!”
“打得好啊!真给咱中国人长脸!”
“密苏里号!企业号!货真价实的钢铁巨兽啊!”
“海军万岁!”
就在这鼎沸的喧嚣与无上荣光几乎达到顶峰时,人群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萧振华身后那群特殊的身影移动。
那是从随舰回国的伤员船舱里相互搀扶着走出来的身影,也就是钢七团的伤兵们。
领头的正是伍四一,他的胳膊用绷带吊在胸前,同时腿部也受伤包扎的紧紧的,额角还缠着渗出血迹的纱布。
他步履蹒跚,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艰难。
在他身边,是同样缠满绷带、拄着简易拐杖、甚至被战友背负着的钢七团伤兵们。
他们脸上是洗不尽的硝烟痕迹,身上的军装破损不堪,沾满了早已凝固变色的血污和泥土。
那些破烂的伤口和渗血的绷带无声地诉说着松岳山的烈焰、仁川港的殊死搏杀和那场震动世界的海战所带来的残酷代价。
刚才还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瞬间冷却下来,逐渐变成了压抑的沉默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港口巨大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