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质知道,拖延只会让守军恢复信心,且己方每晚都将被他们骚扰…那还不如一鼓作气击垮对手!
“弓箭手,三轮齐射,压制墙头!”
“刀盾手,结阵,缓步推进!”
“长矛手随后!”
命令层层下达!
督阵左翼的李校尉面露忧色,昨夜曲率未归,着实让他揪心。
尽管之前看不上草原人,可救命之恩,不得不报!
那家伙滑头的很,总不能栽在这种地方吧?
箭雨带着凄厉的呼啸扑向隘口矮墙,激起一片叮当乱响。
趁此机会,数百合主刀盾手发出低沉的吼声,顶着沉重的木盾,排成紧密的队形,开始向那狭窄的死亡通道迈进。
有了苍梧军备的加持,战法便多了一些选择,不必一味骑马猛冲。
通道地面泥泞湿滑,刚进入对方弓箭的有效射程,矮墙后的敌军立刻发动了密集的反击。
鼻古德首领贺兰忽刺给他们下的是死命令,守不住车车尔勒格,谁都别想活!
箭矢如蝗,穿透木盾的缝隙,钉入皮肉,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泥地。
倒下的人又阻碍了后方,队伍出现了刹那的混乱。
“不要停!继续推进,盾牌举高!”屋质声嘶力竭地喊道,双眸布满血丝。
“弓弩手,继续压制!压住他们!”李校尉咆哮着,指挥苍梧弓弩手进行覆盖射击,试图为冲锋队伍争取喘息之机。
付出近百人的伤亡后,先头部队终于冲到了矮墙之下。
然而,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矮墙不高,但厚实,墙上开了垛口,后面的敌军用长矛不断往前捅刺。
合主士卒往往一个不慎,盾牌便会被捅歪,接着腹部会多出个贯穿身体的血洞。
“云梯!”屋质怒吼,他不愿继续耽搁,过不去矮墙,弟兄们只能白白送命!
几架匆忙赶制的简易云梯被抬了进去。
立刻有悍勇的合主士卒咬着刀背向上攀爬。
但守军们似乎早就料到了,用叉杆奋力将云梯推离墙面,更有烧沸的滚油从墙头泼下。
被淋中者轻则皮开肉绽,重则当场阵亡!
一时间,非人的惨嚎声响彻云霄,又被两边石壁反弹回来,在逼仄的空间内不断回荡。
合主的攻势一次次被击退,通道里尸骸枕藉,血流成河,后续士兵不得不踩着同伴的尸体踉跄前行。
几位苍梧督战校尉双拳紧握,该让他们先上的!
屋质心如刀绞,他清楚士气已经快坠落谷底,但他更清楚,若是撤退,就算躲过苍梧军法处罚,合主也会一辈子遭受中原白眼!
如果再遇动乱,他们必成为第一批被朝廷抛弃的人!
屋质抽出战刀,对身边的亲卫和掌旗官吼道:“吹号!全军压上!老子带你们冲!为了合主部还能有明天!杀!”
主将搏命,极大地激励了残存的合主士兵。
“老子家里娃娃会认中原字了,以后是要考科举的,那叫什么来着…秀才…对!秀才!老子不能给他抹黑!”
“阿爹阿娘在金微,我们败了,汗庭会饶过他们?拼了!”
箭矢在众人身边穿梭,但冲锋的势头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疯狂!
他们用人命去填平通向矮墙的道路,用身体去承受滚木礌石,用血肉之躯去消耗守军的体力和防御物资。
千钧一发之际,有黑色陶罐冷不丁从左侧山壁某个不起眼的岩缝中旋转着飞出,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地砸在矮墙后方堆放箭矢的区域。
然后,一支火箭射下!
轰!
橘红色的火焰窜起,浓烟滚滚!
几个被溅到火油的守军拍打着身上的火苗,嘴里骂骂咧咧!
“什么东西?!”
“山上!山上有敌人!”
“哪个蠢货扔的?!准头喂了狼吗?!往人多的地方砸!砸他们的云梯!”
一名负责本段防务的百夫长气得跳脚,朝着山上的藏兵洞怒声咆哮。
曲率站在洞口边缘,探出小半个脑袋,脸上还沾着烟灰,露出一口白牙,“对不住啊!这罐子滑不溜手,我眼睛也不好使…我再试试,再试试哈!”
“废物东西!”百夫长恨铁不成钢。
曲率扭头看了看身后为数不多的火油罐,叹了口气,蛮子是真穷!
突然,他的眼角余光被山顶一位衣着华贵的将领所吸引,那人对着下方指指点点,似乎在下达命令。
虽然距离颇远,但曲率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茶赤剌首领,勃尔金!
敕勒部被汗庭以“勾结中原”的罪名剿灭时,对方并未直接参与屠杀,但却一直徘徊在两部分界线附近。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