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一位皇孙而言,则大不一样。
沈氏一族好不容易又出现了一位连接朝廷和江湖的晚辈,要是因为贼人挑拨,恶了双方关系,得不偿失。
张岩松在乱世时见过太多生灵涂炭,尸横遍野,他非草木,怎能无情?
一旦苍梧武者人心惶惶,站到了朝廷的对立面,中原大地势必陷入新的绝望之中。
所以张岩松对于齐王世子的不作为,感到很生气,好歹出来辩解两句吧!
再加上有他这种看得清真相的前辈帮忙,总能挽回些颓势!
但这混球小子,什么都没做!
朱雀大街,帝国最宽阔,最庄严的御道,此刻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宛如一条巨大的白色玉带。
轰!
闷响炸开,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沈舟如陨石般狠狠撞向街心。
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尘土混着雪沫冲天而起。
他身上的锦袍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泞和刺目的血迹,左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软软的垂着。
他嘴角渗出一抹鲜红,顺着下颌滴落,在雪地上晕开成花。
沈舟挣扎着,用仅能活动的右手撑地,试图爬起来,每一次使力,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势。
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
“咳…咳咳…”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红雾。
他对面,仅仅十步之遥,那位不起眼的干瘦老者,依旧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头戴破毡帽。
张岩松甚至连腰间的刀都不曾出鞘,就随意的站着,双手拢袖,仿佛不是在问剑,而是出门晒晒太阳。
他的眼中没有轻视,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古井无波的深邃。
沈舟的佩剑斜插在远处,剑身嗡嗡低鸣,光华黯淡。
就在刚才,他以谢清宴的“裁月”对敌,剑光锐利无匹,如九天雷霆,直刺老者面门。
那是沈舟踏入雷躯巅峰后,凝聚全身精气神的一剑!
他有信心,可以借此威胁到寻常云变境大宗师!
然而,张岩松不过是动了动袖中的右手。
快!快到沈舟的视线根本无法捕捉,时间在那一刻出现了断层!
他只见一只枯瘦的手掌,凭空出现在面前,屈指一弹!
一股蕴含着空明境的恐怖力量,沿着剑身狂涌而至,震乱了沈舟体内的气机运行。
还没完,那如影随形,避无可避的一掌,轻飘飘地落在了他仓促间架起的双臂交叉点上。
齐王世子感觉被一座高速移动的山岳正面撞上,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护体罡气瞬间被撕裂,霸道的气机侵入体内,肆虐着沈舟的五脏六腑。
他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砸出了现在的深坑。
“空明境…力量收放由心,意之所至,劲之所达,果然厉害!”沈舟心中一片冰凉,挫败感如潮水般涌来。
对方境界太高,高到他引以为傲的力量、速度、招式,都显得极为笨拙可笑。
剧痛牵扯着神经,沈舟的身体像是被灌满了铅水,连呼吸都带着强烈的灼烧感。
放弃的念头如同诱惑的毒蛇,在他疲惫不堪的脑海中嘶嘶作响。
倒下吧…倒下就结束了…切磋而已…
然而就在这念头刚萌生的刹那,一道更炽热,更桀骜,更不屈的火焰,猛地从年轻人灵魂深处窜起。
不!
雷躯境不够,远远不够!连让对手拔刀都做不到!
疼痛?伤势?比草原上经历的差远了!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响彻整条朱雀大街!
沈舟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明亮异常,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斗志!
他无视了左臂的剧痛,右手撑住地面,双腿颤抖着,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硬生生将自己从深坑中拔了出来!
他站直了身体,尽管摇摇欲坠,狼狈不堪,但直挺的脊梁,透出一股宁折不弯的锋锐!
围观百姓中,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加油”。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不可置信道:“骨头没事么?”
“我的老天爷…”有妇人捂住了嘴,眼眶赤红道:“得多疼啊!”
一名瘸腿老兵,目不转睛的盯着齐王世子,泪水不受控制的滚落,他一捶胸膛,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干瘪的嘴唇哆嗦着,“苍梧!壮哉我苍梧!”
此言一出,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投入一颗火星,立即点燃了所有人心底尘封的记忆与热血!
国战时,苍梧一打十二,绝非是秋风扫落叶般简单,也曾陷入过强敌围困,粮尽援绝的境地。
可陛下跟将士们,无论倒下多少次,都会带着更强的斗志站起来!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