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诡异低鸣震彻大地,仿佛一口沉钟,自地底裂响,惊起众心惊魄。
刹那之间,万灯俱灭!
红烛燃尽、檐下宫灯骤黑、堂内灯笼崩碎,无数金线灯笼仿佛同时熄灭,热浪一息间成了死寂!
慕容府,如坠深渊!
黑暗压顶,空气仿佛骤然被抽干。
所有人下意识抽刀、拔弩,脚步移动时却惊觉地砖轻颤如龙鳞翻滚,整个地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
——
“殿下?!”
老齐第一个冲向主位,却一扑空。
那里只剩一席空垫,连锦袍褶痕都未留下,仿佛方才那端坐如山之人,从未存在过。
许文山面色骤变:“殿下怎会无声而退?!”
他猛然回望——那个始终不动声色、立于主位一侧的侍卫,竟不知何时消失。
只剩玉阶之下,一枚似乎刻意遗落的玉鞭碎扣,滚落在光影边缘。
杨林眼神一凛,低声道:“不对劲……那侍卫,这两日从未离开过殿下一步,却无人知其来历。”
他声音冷如霜:“真正的无面……就在我们眼前。假王妃不过是明棋,他才是暗子。”
那贴身侍卫趁灯灭瞬间,一掌制住萧然,借夜色与披风将其裹走,顺主位后阶暗道遁出。
整个过程,仅寂静一息!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骇然,一股不可遏制的战栗从脊背席卷而起。
原来真正的无面,从未在视线之外。
——
慕容冰从榻前骤然起身,手掌一抖,几乎扶不住屏风,脸色在瞬间褪尽血色。
那一刻,她的脑海仿佛炸裂般嗡鸣,眼前竟一阵发黑。
萧然……不见了。
她猛地回望那空空如也的主位,心头一片荒凉,仿佛整座府邸都在耳边崩塌。
那个始终护她、信她、以命为誓守她的男人,就这样在她眼皮底下被人夺走。
她喉间涌上一股刺痛,几乎喊不出声。
可她只是僵立了短短一息,便咬紧牙关,将所有动摇死死压入心底。
不能乱。
她是慕容家的女儿,是萧然的妻子,还是慕容家的家主,南北两境的王妃,也是主母。
她若乱了,整个局就散了。
她猛然转身,步履如风,声音冷厉如刀:“此事不得外泄——先封门,立刻搜人!”
步入堂前,她一挥衣袖,声线如寒铁撞钟,响彻全院:
“所有门窗封闭,四门落锁!西厢、东院、后井——一寸一寸搜!”
“即刻派快骑,封锁南北两城关!所有出入,全面封禁!”
她目光一掠,已不见从前温婉,眸中寒芒湛湛,杀机四伏。
许文山怒火中烧,怒声应道:“青阳军听令!”
“丹阳城防营、护府卫,全数列阵——夜间警戒,实刃待发!”
老齐疾步补令,语气如雷:“将所有宾客移至东偏正厅,一人一卫,看守到明!”
“供灯司、饮食司、内务组,全体押出!逐一问审!”
“重点排查——灯油来源、更换时辰、负责工匠,一个都不能放过!”
命令如利刃连环,顷刻间贯穿整个府邸。
本是一场喜宴,此刻却如猛虎惊醒,铁血如潮,自四方而起。
喜乐未散,杀意已至。
——
这时,一名夜牙暗卫自外疾步而入,单膝跪地,掌中托着一捧尚未燃尽的红烛残芯。
“回禀杨总管——西偏房、北廊、主堂各处灯具中,已清理出八十三根蜡烛芯,全部同长同重,无一例外。”
他顿了顿,神色凝重:“点灯司确认——这些蜡烛,非府中日常配发,而是统一定制、批量调换。”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皆心头一紧。
“长短一模一样?”杨林猛地转首,眉头陡皱如川。
他快步冲入西偏房,片刻折返,面色已然铁青,手中拎着一截被剪断的蜡芯,指腹一搓,薄而硬冷,竟带微微磷光。
他站于堂前,将蜡芯高高举起,声音低沉如铁:
“这些蜡烛,看似寻常,实则芯中藏有极细青磷引线,外裹一层冷脂凝膏,触热不燃,遇震共鸣,却会瞬间熄灭。”
他扫视四周,语气愈发沉冷:
“要将如此之物,逐一替换全府上百烛位,还要绕过巡查与更换记录——不是三日之谋,更非一人之力。”
“这不是临时机关。”
“这是早有图谋——半年,甚至更早,他们就已经开始——渗透。”
他一字一句,像钉入堂中的寒铁。
“灯司、内务、装油匠、换灯人……被收买也好,被替换也罢,我们竟无人察觉!”
“整座慕容府,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被一点一点挖空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