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走近,见尸惊呼:“角楼有人逃——来人!”
同一刻,角门角落忽起火光。
一束油布火把引燃破布,引得火头灼烧木框!
士卒惊乱,调兵扑火。
趁着这个间隙——曹衡迅速跃入北墙下废弃水渠。
水渠幽深,一人可匍匐通行,入口早由袁平川暗中清理。
他披着特制油布袍,手持木筒呼吸,滑入冰冷泥水。
寒潮入骨。
他咬牙不发一声,双手蹬泥,身如鱼游,一尺尺穿越死水。
约莫半刻后,他自废井出口,翻身跃出,远远避开火点,钻入荒林之间。
然而,就在他跃出时,一道身影悄然望见——那是林靖之布下的暗哨。
他沉默片刻,转身回禀。
林靖之正好赶至井口,察看残迹,已见难寻人踪。
属下欲放信鸽,又被他一把摁住。
“林大人?这是何意?”
林靖之望向远处雪林,良久不语。
脑海中浮现沈峥那句密信:“若锦溪终需一场火,便记得——别烧死你自己。”
“罢了……”他喃喃吐出,仿佛与某段执念诀别。
脚边雪地微动,是属下正欲放出信鸽示警。
林靖之一掌摁住,语气低沉却不容拒绝:
“写追捕报告——‘人遁入乱军,尸不见,令未下’。”
“就说……找不到了。”
属下愕然:“您是说……放了?”
林靖之负手而立,神色如旧:“我什么都没说。”
“记着,你没看清他脸。你只知道,他——跑了。”
风雪再起,披风翻飞。
而他站在原地,忽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才像个人,而不是林家的一枚棋子。
——
井道出口处,曹衡翻身跃出,脚下一滑,膝盖猛地撞在寒岩,痛得冷汗直冒。
他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停下。
裤脚已被碎石划破,鲜血染湿油布,步履艰难。
但他强撑着,咬牙一跃,避开最后一处巡逻火点,冲入荒林。
冰雪之下,脚印渐浅,血迹被风雪吞没。
他回头望一眼锦溪夜色,雪中城门早已模糊。
他低声呢喃:
“林羽,你守的是城,而我们……救的,是城中还有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