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溪城防营副统领,一身旧甲,立于案前翻阅调兵册。
他眉头紧皱,眼中满是不屑与迟疑。
对面,一人缓缓饮茶,动作温润,气质儒雅,面上带笑——便是周述,县衙长史,文名甚广,锦溪有口皆碑的“周先生”。
“你看出什么了吗?”周述放下茶盏,笑而不语。
袁平川哼声:“林家这些年调兵如戏,七成城防兵全是死账,明明只有四千人,却虚报六千。号称十万之中,我看最多六七万人。”
“昨夜调北门留守之兵,号称三百,结果我清点,只有一百五。”
“若不是我这两年暗中调了两队丹阳旧部,只怕前门早已洞开。”
周述点头:“林靖之表面只管矿税,实则掌控着整座城的财政与人脉,他一直视你为眼中钉。”
“这次林庆大怒,你若不自护,小心被推上替罪之席。”
袁平川眯眼,沉声:“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周述放下茶盏,轻声道:
“既然你我本非林氏之人,何不寻一条——新主之路?”
袁平川眉头微动,未语。
周述眼中却闪过一抹深意:
“你可知沈太傅昔年在锦溪之时,便有一批人……早已埋下根脉。”
“只等风来。”
——
当夜,锦溪城内,私语暗动,坊间风声再起。
“你听说了吗?青阳军已到了北口。”
“真的?!”
“就是前些日子打下丹阳的那个萧王!现在正在北山扎营,听说他身边还带着……姜鸣铸。”
“姜帅没死?!那这战还打得下去吗?”
一处茶棚之中,一位老者端着茶盏叹息:
“山要变了。”
“林家……怕是守不住了。”
——
夜深时分,锦溪林府后院。
林靖之缓步回房,正要推门,却见门扉微掩,桌上灯火已燃。
他一怔。
屋中传来一人声音,低而稳:
“靖之大人,还记得‘沈署书简’上的旧印吗?”
林靖之心神剧震,脸色大变,急步入屋!
只见一封信静静摆在桌上,落款赫然——沈峥。
信中仅一句话:
【锦溪再无退路,择日而动,愿你我皆不负此地百姓】
林靖之合上信纸,望向锦溪夜色,轻声道:
“沈大人,你的信到了。但你该知道……我始终是林家的人……”
他点起案前一炷香,香烟缥缈,仿佛心意在悄然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