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现异常的是"星语者"文明——这个以心灵感应沟通的种族突然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他们的网络原本充满着亿万意识的低语,现在却只剩下空洞的回响。
"不是通讯中断。"首席感应师向莱拉汇报时,触须剧烈颤抖,"是'概念'本身在消失。喜悦、悲伤、期待...这些情感正在被从根源上抹除。"
莱拉瞬间出现在星语母星上空。她伸手触碰文明网络,果然只触碰到一片虚无。不是空无,而是更可怕的"从未存在过"。
"小观,扫描概念层面。"莱拉额间七环急速旋转。
新观察者的回应带着罕见的迟疑:"检测到维度基准线偏移。不是普通熵增,而是...概念层面的塌陷。"
更可怕的证据很快出现。某个机械文明突然停止运转——不是故障,而是他们失去了"运转"这个概念。另一个魔法文明的法术失效,因为"魔力"这个概念正在消失。
莉瑞亚撕裂虚空现身,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是虚无回响。维度体系中最古老的癌症。"
"癌症?"
"有些概念会自我否定。"陈明的虚影自动浮现,"比如'无限'这个概念如果真正实现,就会吞噬所有'有限',最终连自己都否定掉。"
白霜的虚影补充:"我们曾经封印过这个现象,但现在封印松动了。"
莱拉突然明白为什么观察者要严格控制维度发展——过度自由的思想确实会引发概念层面的瘟疫!灾难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蔓延。
莱拉眼睁睁看着一个海洋文明忘记"水"的概念,生灵们在真空中窒息却不知为何。另一个能量文明忘记"存在"本身,如露水般无声蒸发。
最可怕的是,遗忘具有传染性。通过任何形式的认知接触,虚无回响都会传播。莱拉不得不隔离整个星域,看着亿万文明在沉默中消失。
"必须找到源头!"莱拉试图追溯概念塌陷的起点,却发现自己的记忆也在受到影响。
她突然想不起陈明虚影的名字,只能记得"那个星袍男人"。白霜变成"冰冷的那个",连莉瑞亚也开始模糊成"红发女人"。
"妈!我好像...正在忘记你!"莱拉惊恐地发现,连"母亲"这个概念都在淡化。
莉瑞亚立即采取极端措施——她将莱拉拖进时间静止领域,这里概念相对稳定。
"听着,宝贝。"莉瑞亚双手捧着莱拉的脸,"虚无回响最可怕的是,你越试图抵抗,遗忘得越快。就像梦醒时努力记住梦境,反而加速遗忘。"
"那怎么办?"
"要顺势而为。"莉瑞亚眼中闪过决绝,"我们要主动遗忘!"
莱拉以为自己听错了:"主动走向虚无?"
"不。"陈明虚影解释,"是遗忘'真实',记住'虚假'。"
白霜虚影凝结出冰晶模型:"用虚构的概念替换真实,就像用假肢代替真肢。虽然虚假,但能维持功能。"
计划疯狂得让绝对零度外公都震惊:"你们要用谎言拯救维度?"
莱拉已经别无选择——整个第七维度有三分之一区域陷入概念真空。她联合所有幸存文明,开始了史上最宏大的欺骗工程。
星语者文明负责编织"情感假体"——用复杂的数学公式模拟喜怒哀乐;机械文明制造"概念引擎",强行维持物理法则运转;最神奇的是某个梦境文明,他们能凭空创造逼真的虚假记忆。
莱拉站在维度操作台前,双手颤抖。她要亲手抹去真实的历史,用虚构的替代。
"这段文明其实起源于小行星碰撞?不,现在起你们起源于古神赐福。" "魔法能量其实来自维度裂缝?不,现在起来自心灵信念。" "连我的诞生...都不是三位一体融合,而是...宇宙大爆炸的偶然?"
每修改一个概念,莱拉就感觉失去一部分自我。但她惊讶地发现,虚构的概念反而更稳定——因为它们没有自我否定的风险。
小观突然报告:"虚无回响停止了!它在虚假概念前徘徊不前!"
莉瑞亚苦笑:"果然,真相才会自我否定,谎言反而永恒。"
但代价是惨重的。整个第七维度的历史被改写,文明失去了真实的根源。莱拉成为唯一记得真相的人,这份孤独几乎将她压垮。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虚无回响并非自然现象——在概念塌陷的最深处,有个熟悉的波动 pattern。
莱拉独自潜入概念真空区。这里连"虚无"的概念都不存在,是绝对的"无"。但她凭借七环之力强行维持自我认知。
在真空最深处,她看到了令人心碎的真相。
一个破碎的冰晶王座悬浮在那里。王座上,白霜的本体正在缓慢消散——不是死亡,而是自我解构。
"为什么?"莱拉无法理解。
白霜抬起透明的脸:"观察者是对的。有些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