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抖。
瞬间,鲜血从他额头涌出,染红了老榆树粗糙的主干,溅出的血滴像熟透的红豆,密密麻麻洒在树根的泥土上。
“贺逻加大叔!”孩子们吓得尖叫起来。竖爷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贺逻加。只见他额头裂开一道拇指宽、手掌长的口子,血水混着脑浆汩汩往外冒,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汇成血珠,滴落在衣襟上。
竖爷慌忙从身上扯下一大块麻布,想按住伤口止血,可那血哪里止得住?布块瞬间被浸透,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往外渗,烫得他心头发紧。
旁边的孩子们早已哭成一团,小的抱着竖爷的腿放声大哭,大的如戎禾、素玛,也都红着眼眶,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躺在地上的贺逻加,眼睛被血水糊得半睁半闭,他艰难地转动眼珠,望了望哭嚎的孩子们,又把目光投向竖爷。嘴唇动了动,从被血染红的嘴角挤出几个含糊的字:“照……顾好……孩子……”
话音未落,他的眼睛彻底闭上了,嘴巴也紧紧抿住,再也没了声息。
竖爷站起身,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那口气里混着无尽的沉重与无奈。他蹲下身,拍了拍孩子们的后背,声音沙哑地安慰了几句,可孩子们的哭声反而更响了。他只好让素玛先带弟弟妹妹们回屋,只留下戎禾帮忙。
两人沉默地在大坟旁挖了个坑,将贺逻加放了进去。新土覆盖在他身上时,戎禾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贺逻加大叔说……要带我们去摘葡萄的……”
竖爷没说话,只是挥着铲子,一下下将土拍实。不久,一个小小的坟堆出现在大坟旁边,与那些逝去的村民做了邻居。
埋好贺逻加,竖爷才想起他放在大坟头的那个布袋。他走过去拿起布袋,入手沉甸甸的,解开绳结一看,里面赫然是一颗头颅 —— 皮肉已经开始腐烂,面目模糊,却仍能看出死前的狰狞。
不用问,这定是车伊霍的头颅。
竖爷皱了皱眉,提着布袋走到贺逻加的坟旁,在旁边又挖了个坑,将那颗头颅扔了进去,草草埋了。
风从麦田吹过,带着麦香与泥土的气息,也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竖爷望着两座新坟,又望向村子西头的麦地 —— 三恒正在那里呆坐,接着又望向西头那间紧闭着的屋门——孩子们在屋里哭,而他,仿佛成了这残破村庄里唯一的支柱,得撑着,不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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