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那时正在士兵中间,他紧盯着匈奴人营地的方向,皱眉沉思。“这可能是匈奴人新的消耗战。等到他们下波来袭时,听我统一指挥。”夏云思考片刻后,对士兵们说道。
匈奴人在一刻钟后再次发动袭击。
“箭上弦!”匈奴人刚一冲出营帐,夏云便大声喊道。
“射!”当匈奴骑兵奔至距离河对岸将近百丈远时,夏云立即下令。
数百支箭矢随着夏云的命令飞上天空,在天际划出一道道弧线后,落向奔驰而来的匈奴人。匈奴人像黎明时第一次冲锋那样,还没来得及放箭,就丢下几个中箭倒地的同伴,调转马头逃了回去。
蒲类的士兵们兴高采烈,仿佛已经赢得了战争。
一刻钟后,匈奴人又一次来袭,再次伤亡几人后逃去。蒲类士兵们再次欢呼雀跃,夏云却皱紧了眉头。
“父亲,您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夏云身旁一个约莫三十七八岁的中年将官 —— 那正是夏云的长子夏宁 —— 紧盯着夏云的眼睛问道。
“你觉得呢?”夏云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
“我认为匈奴人用的是骚扰战术,意在拖垮我军。”夏宁思索着说,“我军从黎明时分便投入战斗,若一直保持这种紧张状态到夜晚,等深夜时分敌人若真来袭击,恐怕难有足够战力。我猜这就是匈奴人的诡计,他们想趁夜偷袭。”
“那你可有破解之法?”夏云点点头,接着追问。
“我们留两百士兵应付敌人骚扰,让他们误以为计谋得逞,其余士兵抓紧休息。等天一黑,我就带休整好的士兵先去劫匈奴大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夏宁略一思忖,说出计划。
“可我们上午鏖战已死伤两百多人,如今总共不到七百人。再留两百人应付骚扰,就只剩下四百多人。以四百多人去劫匈奴大营,就算能趁其不备,一旦对方稳住阵脚,这四百多人怕是有去无回。”夏云摇摇头,分析道。
“伤员里有一百多人是轻伤,可以承担应付骚扰的任务。”夏宁补充道。
“那也只有六百人左右,太冒险了。”夏云仍有顾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觉得这是打败匈奴人的绝佳机会。”夏宁语气坚决。
“一旦出现差错,蒲类人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日出了。我赞成让士兵轮流去休息,但不同意去劫营。我的想法是让士兵保证足够的体力,以便在夜里也能够坚守阵地,防御敌人可能的偷袭。”夏云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父亲,这个机会一旦错过恐怕就不会再有了,我们无法跟匈奴人拼消耗。”夏宁坚持道。
“只要坚持到乌垒或者敦煌的援军赶来,匈奴人自会退兵。”夏云犹豫了一下说道。
“敦煌要是有援军早就来了,乌垒那边就算有援军,最快恐怕也得三四天后,我怕我们坚持不了那么久。”夏宁坚持己见。
“我和三恒晚上一起去劫营。”那时竖爷和三恒已经走到夏云的身旁有一会儿了,竖爷心中赞成夏宁的计策,他见夏云夏宁父子俩意见无法统一,便插话道。
“竖爷,就算多了你和三恒两人,也就是六百人多了两个人而已,匈奴人少说也有三四千,胜算不大的。”夏云这时才注意到竖爷和三恒站在他的身后,他转身看着竖爷边摇头边说道。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和三恒是跟着仙人修炼过九年的吗?我俩虽然做不到万人敌、千人敌,但以一敌百还是没问题的。”竖爷挺直身体,自信地说道。
“父亲,这两位兄弟是?”夏宁见夏云对竖爷很尊敬,又见竖爷的口气不小,好奇心按捺不住,插话问道。
“竖爷,这是犬子夏宁,让你见笑了。”夏云这才指着夏宁向竖爷介绍道。
“这是竖爷,你该称呼伯伯,这是三恒,是兄长,不要乱叫。”夏云接着先指竖爷后指三恒对夏宁说道。
夏宁闻言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竖爷,有你这句话,那我就同意夏宁的计策,今天天一黑我亲自带兵去劫营。”夏云深知竖爷的为人,他从不是信口雌黄之辈,心中顿时乐观起来。他当然明白夏宁的计策堪称良策,只是担心兵力上的巨大劣势难以仅凭计策扭转。但如今有了能以一敌百的竖爷和三恒加入,便值得放手一搏 —— 他清楚,战场上两位以一敌百的勇士,其作用绝非兵力数字的简单叠加。
“父亲,这位竖爷,还有这位三恒……兄长是?”夏宁已从震惊中回过神,听闻父亲因竖爷和三恒的加入而同意劫营,心中反而生出不安,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竖爷和三恒,就是四十多年前帮我们打败土蝼的四位勇士中的两位,也是‘红色子夜’的创始成员。”夏云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