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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皮山父老,如今皮山城危机已解,我等就此别过。”竖爷起身转向身后众人,抱拳说道。
几位长者出言挽留,年轻人们恳切相劝,甚至不知何时挤入人群的孩童也拉着他衣角请求留下,却都被竖爷一一谢绝。最终,他收下皮山人赠予的马匹与干粮,挥手向众人及延告别。
竖爷深知三恒的脾性,料定他定会先去扜弥,再从扜弥前往龟兹 —— 那是当年他与三恒从龟兹来皮山的老路,也是如今从皮山去乌垒最便捷的路径。“眼下正是春天,水流相对充足,那条路该好走些。只是十年……不,四十一年过去了,也不知路是否还通?好在有两位皮山人同行,想来不会有什么差池。我只需快马加鞭,就算路上追不上,也该能在龟兹或乌垒赶上三恒。”他心中盘算间,座下马已趟过皮山城外浅浅的河水。
一路上竖爷马不停蹄,仅在路过于阗和扜弥时入城,让马进食休息,顺便打听三恒的消息。不料三恒似乎并未在这两处停留,看来他确实将赶往乌垒视作头等急事。竖爷心中既为三恒的果决感到宽慰,又莫名升起一丝担忧。
扜弥城外的扜弥河,仍如当年般自昆仑山方向流淌而来,朝着正南缓缓而去。河水在暮色里泛着青蓝色,岸边的芦苇丛中栖着成群水鸟,惊起时像撒向夜空的碎银。竖爷知道,这条河会在沙漠边缘隐没,河床上的鹅卵石突然没入细沙,仿佛被大地悄悄吞吃;又在沙漠深处重现,清澈的水流从沙丘间涌出来,倒映着孤零零的胡杨树冠。它宛如宫殿墙壁上隐于云雾的神龙,鳞甲在阳光下忽明忽暗。那些被河水滋养的绿洲里,红柳丛中藏着甘甜的泉水,而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却可能是深达数丈的流沙坑,恰似神话中亦正亦邪、喜怒无常的妖灵。
时至深夜,西域的夜空格外清朗,墨蓝色的天幕上缀满星辰,密得几乎要滴落下来。北斗七星的斗柄斜指西方,银河像打翻的银箔铺在天上,星光竟比月光还要明亮,将戈壁照得泛起淡青色的光晕。竖爷借着星光沿扜弥河向北疾驰,马蹄踏在河边的软泥上,惊起几只夜行的蜥蜴,磷光般的眼睛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岁月流转,人事皆非,唯有西域的大地依旧。当年居河镇的康安带他和三恒走的那条路,丝毫未变。竖爷凭着记忆寻到隐蔽的绿洲,沙枣树枝上还挂着去年的干果,在夜风中轻轻碰撞;发现干涸的河道,龟裂的泥块像巨大的龟甲,踩上去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避开暗河的流沙,那些看似坚实的地面下,隐约能听见水流呜咽的声音。直至东方泛起鱼肚白,启明星渐渐隐没,太阳像一块烧红的铁饼跃出地平线时,他才来到大河岸边。
河水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蜿蜒,波光粼粼的河面像极了长安城外的渭河,连岸边芦苇摇晃的姿态都如出一辙。河对岸的居河镇影影绰绰,土黄色的屋顶上飘着几缕淡青色的炊烟,河面上却不见半只渡船,只有几只水鸟贴着水面掠过,翅膀划破金色的波光。竖爷寻思着沿河岸东行,找处河面较窄的地方泅水过河,主意已定,当即策马朝东方奔去。
晨雾在马蹄声中渐渐散去,岸边的红柳露出带着晨露的新绿。一个多时辰后,他寻到段河道弯折处,此处河道不足一里宽,水流冲击着河心的礁石,激起白色的浪花。他翻身下马,将缰绳打了个活结系在腕上,牵着马一同泅入河中,最终抵达大河对岸。。
登陆的岸边是一片荒凉沙漠,唯有沙漠东边的地平线上铺展着一抹绿意。
“那里该是乌垒了,不知三恒可已到了?得赶紧与他汇合。”越靠近目的地,竖爷心中越是急切。他顾不上浑身湿透,一离河水便翻身上马,朝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当太阳斜挂西南半空时,竖爷终于踏入乌垒绿洲。恰在此时,前方出现一群策马奔驰的人影。他前进的方向与那群人正好相反,很快便看清了状况:二十多个蒙面人正在追逐两个未蒙面的人,而那两个被追者赫然是三恒,以及随他同往乌垒的少年——樊尺甲。
“竖爷,快跑!有强盗!”三恒也望见了竖爷,声音里半是惊喜半是惊恐。
“都护府所在地怎会有强盗?”竖爷心中惊疑,却未勒紧缰绳,任由座下马向前奔驰。甚至当他的坐骑与三恒的马汇合后,他仍未停步转身,而是径直冲向追来的强盗。强盗们似乎没料到冲来的是被追者的帮手,就在他们分神之际,竖爷已抽出腰间铁剑刺倒一人。待强盗们反应过来,分两队作战 —— 一队继续追三恒,一队围攻竖爷时,才发现眼前这个新对手绝非十数人能敌;当他们重新合队想先解决竖爷时,围攻的半队人马已死伤五人,而三恒此时亦勒马回身助战。
强盗们在竖爷与三恒的里外夹击下,很快又有五人落马。剩余强盗见势不妙,丢下死伤同伴,调转马头朝乌垒方向仓皇逃窜。三恒正要追去,被竖爷叫住。两人下马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