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旷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恶魔。”白发老道枯瘦的身躯微微颤抖,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场景,“城主府在原来的皮山城王宫所在地,就是在皮山城东南角那里。休旷每天都会带着弓箭与金币和他的爪牙们在南门和东门一带巡走。进出城的人,凡是他看不顺眼的人便被射杀,凡是他看顺眼的人便赏赐金币。谁也不知道他看谁顺眼,看谁不顺眼,今天他看顺眼的人,明天可能就看不顺眼,因而从南门和东门进出城的人,随时都有被射杀的可能。久而久之,那两个城门便很少有人出入了,只有不了解这里情况的外地人才会走那两处城门。两位出城的时候,记得一定要走北门或西门。”他急切地叮嘱着,眼神中满是担忧。
“原来如此。”竖爷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嘴上轻声说道,“多谢道长提醒。”
竖爷和三恒两人告别了白发老道,离开了已经成为废墟的玄都观,径直向城西走去。一路上,残垣断壁诉说着这座城的沧桑,急风卷起尘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不久,他们便来到了皮山的城西街。
西街相比两人上次来的时候,整体格局基本没有变化,街道两边的商店依旧是以玉石买卖为主,只是曾经光洁的石板路布满裂痕,精美的招牌也褪色斑驳,街道和街道两边的商店明显破旧了许多。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匆匆走过,商店中的人也少了不少,完全没有了当年人满为患的盛况,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萧条与冷清。
两人直接走到西街的中段,来到了整个西街最大的玉石店 —“天工坊”的门口。十年前,准确地来说是四十一年前,那时竖爷和三恒初次来到皮山城的时候,十一带他们逛了西街,并特地给他们介绍了“天工坊”,让他们对“天工坊” 记忆深刻。此时的“天工坊”店面还是那么大,五间三层,飞檐斗拱依旧可见昔日的气派,但是店外门可罗雀,门口的石狮子蒙着厚厚的灰尘,店内也几乎是空无一物,只有角落里的柜台积着厚厚的灰,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竖爷的目光在“天工坊”斑驳的朱漆匾额上停留片刻,那“天工”二字的金漆早已剥落大半,只剩“坊”字右下角还泛着微弱的光。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的脚却在跨过门槛时僵住 —— 门槛上经年累月的磨损,让木质表面凹陷成一道弧形,仿佛无数人在此犹豫徘徊过。最终,他咬咬牙,靴底重重碾过门槛,发出沉闷的“咚”声。三恒紧跟其后,带起的风掀起墙角积灰,在昏暗的光线里凝成细小的尘雾。
店内弥漫着陈旧的檀木气息,混着朽木发潮的霉味。靠近门口的柜台后,一个白发老人正用秃笔在泛黄的账本上勾画;一旁的少年歪头靠在柜台上打盹,口水顺着嘴角滑落,在粗布衣襟上晕开深色痕迹。脚步声惊动两人,老人放下手中的笔,少年猛地睁开了眼。
“两位有何贵干?”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在竖爷和三恒身上来回扫视。他的袖口补丁摞着补丁,却洗得发白,手指关节粗大,虎口处还留着打磨玉石的茧子。
竖爷快速走到柜台前,从胸襟内的口袋中拿出了一粒鲛珠,递给了老人, 然后说道:“掌柜的,这是一粒鲛珠,请估个价。”
老人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布满老年斑的手悬在半空颤抖,半晌才接过珠子。他将珠子举到从窗棂漏下的光线下,皱纹里渗出细密的汗珠:“鲛珠?这传说中鲛人泣泪所化之物,难道真的现世了?”摩挲片刻,他将珠子放在秤盘上,秤杆应声下沉:“这东西晶莹胜玉,沉重过琉璃,若去长安,千金易主;乌垒、莎车、楼兰,也能换三五百金。可在这皮山……”他突然压低声音,喉结滚动,“最多十金。”
话音未落,老人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如纸,干枯的手指像被火烫到般,将珠子狠狠塞进竖爷掌心:“快收起来!”与此同时,三恒的指甲几乎掐进竖爷胳膊:“竖爷,有士兵!”
竖爷边快速将鲛珠放回胸前衣襟内的口袋中,边转头看去 —— 只见三个全副武装的莎车士兵走进了店中。其中一个高个士兵打量了竖爷和三恒几眼,语气蛮横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长安来的客商。”竖爷语气平静地回应。
“看你们衣衫褴褛的样子,哪有半分客商的模样?”高个士兵先是鄙夷地瞥了竖爷一眼,随即提高嗓门喝道:“带走!”
他身旁的两个士兵闻声而动,立刻分别走到竖爷和三恒身边。走到竖爷身旁的士兵先扯下他腰间的铁剑,扔给刚才说话的高个士兵,接着便去扭他的胳膊;走到三恒身旁的士兵则直接抓住三恒的胳膊向后掰去。竖爷没有任何反抗,任由士兵扭住自己的胳膊;三恒起初还用力抗衡,后来在竖爷的眼色示意下,也停止了挣扎,任由士兵控制住自己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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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士兵押着竖爷和三恒走出“天工坊”,朝着城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