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说道:“我家有一属官供职于将作监,世兄稍后还在乐官院?我着人问过后,如果方便,将他引见给你,世兄造宅事宜可以让他协助。”
“那就多谢县主了!”
张岱闻言后便是一喜,他眼下虽然不着急造宅,但既然是云阳县主推荐的人,他自然信得过。
眼望着马车又要行驶起来,他心思一转便又连忙说道:“印坊有新编成的道书几卷将要付刻,明日县主在家吗?我送来府上请县主校阅可否?”
之前云阳县主将五十万贯钱寄于张岱处,给他提供了极大的便利。那些钱他也没有直接归还,而是置办成产业,每季给以分红。
净土院以及附属的印坊便属于他们合作的生意,张岱才以此问,当然更主要还是没话找话说。
“这当然好了!今次付刻的字体,我想改换一下……”
讲到这些庶务营生,云阳县主也很有兴致,就这么靠在车窗内与张岱探讨起来。
两人正一个在车上、一个在马上的闲聊间,宅内忽然响起清脆的金铃声,不多久便有一华服年轻人策马来到门前,见这架势当即便开口笑道:“不如你两宅中细话,让我与从人先出门去?鸡坊贾昌新驯了一笼斗鸡将要发赠,若尽被旁人取走,你两谁人补我一只?”
来人正是河东王,听到兄长调侃,饶是云阳县主平时落落大方,这会儿也不免有些羞赧,抬手对张岱轻轻一摆,然后示意车夫入宅。
河东王已经除服多时,不再是当年治丧时那悲痛羸弱的模样。大概是受了其妹影响,他对张岱的态度也不像其他大部分宗室子弟一样疏远,还是比较友好的。
待到县主入宅,河东王便策马行出,一边打量着张岱一边笑语说道:“我虽然放荡不羁,但我家礼数都在我阿妹身上。张岱你能让她不避嫌的当街长话,脸面真是不小。
但若想更加和悦,只从我阿妹处用功那远远不够。宁伯、薛叔家几个厌物常常落我脸面,很是让人恼火,张岱你能助我讨回面子,我自然给你一个面子!”
人与人再怎么亲密的关系,总免不了一代亲、二代疏,三代之后便形同陌路。河东王在宗室之中人缘并不是太好,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过得太惬意了。
岐王去世数年,留下诺大家业,却只有一个独苗河东王。而河东王就相当于一个人抱着金山尽情挥霍,家里也没有长辈管教他。
相形之下,其他宗室子弟们就凄惨得多。这里特指宁王、薛王、邠王这三家亲王之子。
这些子弟虽然生来也荣华富贵,但跟河东王的处境相比,自然是相形见绌,不只老东西还没爆金币,家里还这么多兄弟等着分家产呢。
河东王本来就不学无术,好不容易熬到丧期结束,除服之后自然要大肆享乐一番,良马美人、斗鸡走狗等无不尽兴玩乐,一时间大有横扫宗家之势,凭着那挥霍不尽的家财直接压住了其余宗子们的风头。
过往汝阳王等比较有名气的宗室子弟,在面对河东王这金光灿灿的法身时自然便相形见绌、纷纷败下阵来,自然也就免不了对河东王有怨气,彼此多有意气之争。
张岱还想着让河东王当大舅哥呢,闻言后便也笑语说道:“大王若欲与天下人相较长短,下官也力弱难辅。但若只是与宗家几位少王竞技游戏,下官望此诸类也是手到擒来!”
“真男儿自当如此豪迈!”
河东王倒也不是真的要拉张岱去干什么,闻听此言后便大笑一声,挥手一招,身后群徒俱鲜衣怒马、呼啸而去。马颈下悬挂的金铃疾摇起来,清脆铃声顿时便伴随着奔马铁蹄声洒满长街,很是拉风。
张岱瞧着疾行而去的河东王一行,心内却暗自一叹,旋即便收拾一下心情,往同坊之内的乐官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