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部的中央空调嗡嗡作响,风口飘出的冷气裹着沈碧瑶桌上那瓶miumiu香水的甜腻,在空气里凝成层发黏的薄膜。云淑玥将烫金文件夹推过去时,无名指上的银戒擦过玻璃桌面,“咔嗒”一声轻响——那戒指是高栈在冰岛出差时带回来的,说是嵌了块万年冰川下的冰晶,指尖划过总带着沁骨的凉。
“沈总监,改好的方案。”她声音平稳得像电子合成音,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边缘的烫金纹路,那是她和高栈约定的暗号,遇到危险就重复三次的小动作。“上周您提的三个问题,都按要求调整了。”
沈碧瑶涂着血浆色甲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翻着纸页,假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半寸阴影。她忽然倾身靠近,香水味猛地涌过来,甜得发齁,呛得云淑玥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淑玥今天倒是乖顺,”她捏了捏云淑玥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雪纺衬衫里,“昨天在会议室还跟我拍桌子,今天就转性了?”
云淑玥垂下眼,盯着沈碧瑶手腕上那串紫水晶手链——那是上个月高栈生日宴上,萧云嫣“不小心”掉在沈碧瑶包里的。她前天才在古籍里查到,这种掺了捷克陨石的手链,会让人在满月夜情绪失控。而此刻,沈碧瑶的指尖正微微发颤,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工作而已,没必要置气。”云淑玥扯了扯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那道淡粉色的疤——上周被沈碧瑶推搡时撞在桌角留下的。她忽然闻到沈碧瑶身上除了香水,还有股极淡的铁锈味,像没擦干净的血迹。
沈碧瑶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尖锐:“也是,毕竟高总那么看重你……”她的话没说完,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云淑玥瞥见来电显示是“萧姐”,而沈碧瑶接起电话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
“……知道了,我会处理。”沈碧瑶挂电话时,指节捏得发白,挂坠上的紫水晶在日光灯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她重新看向云淑玥时,眼底的疑惑变成了淬毒般的审视,“对了,刚才在茶水间,好像听见你在跟高总打电话?”
云淑玥指尖的银戒突然变得滚烫,像有团火在冰里炸开。她想起今早高栈在电话里说的话:“沈碧瑶最近不对劲,离她远点。”而此刻,沈碧瑶正盯着她的手腕,那里藏着高栈给的微型录音器,正随着脉搏轻轻震动。
空调的风突然停了,空气里的甜腻瞬间变得黏稠。沈碧瑶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弹出条萧云嫣发来的消息,预览框里只有三个字:“动手了。”
顶层会议室的中央空调冷气开得太足,林秘书刚泡好的龙井还冒着热气,氤氲的白雾在红木长桌上空撞出细碎的水珠。投影幕布上,“城西地块坍塌事故紧急预案”几个黑体字被红圈标得刺眼,张副总攥着钢笔的指节泛白,笔帽上的镀金已经被磨得发亮——那是他入职三十年,公司奖励的纪念款。
“我带队去现场,”张副总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在座的人,“这块地是我当年负责拿下来的,情况我熟。”
话音刚落,坐在主位的娄董忽然抬手,翡翠手镯在紫檀木扶手上磕出清脆的响。她指尖夹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烟圈慢悠悠地飘向高栈的方向,带着股雪松混合尼古丁的冷香。“老张年纪大了,经不起工地上的折腾,”她吐了个烟圈,眼尾的皱纹在顶灯的光线下忽明忽暗,“高栈去最合适,年轻人精力旺,又是项目总负责人,该担起这个责任。”
高栈的指尖在会议记录本上顿了顿,笔尖洇出个小小的墨点。他抬眼时,正对上娄董镜片后那抹深意,忽然想起上周在地下车库,撞见娄董的司机往他车里塞了个黑色布袋,打开时一股铁锈味直冲鼻腔——里面是半块染血的钢筋,正是城西地块坍塌现场的建材。
“我听从公司安排。”他声音平稳,却感觉后颈的皮肤阵阵发紧,那里有块淡粉色的疤痕,是三年前替娄董挡落坠物时留下的。
坐在旁边的总裁高晏池忽然放下手中的钢笔,金属笔帽在桌面上敲出不轻不重的响。他面前的青瓷茶杯里,碧螺春的茶叶正缓缓沉底,杯沿那圈金边是去年高栈在他生日时送的,此刻却被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栈弟刚做完阑尾炎手术,”高晏池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工地上粉尘大,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娄董却笑了,把烟摁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滋啦”一声轻响:“高总这是护着弟弟呢?”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两人之间的空位,“当初让高栈接这个项目,不就是想让他多历练吗?再说了,我已经安排了安保部的人跟着,二十个精英,都是从特种部队退下来的。”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会议室角落的监控探头,“再说,这项目要是黄了,影响的可是公司股价,高总这个当家人,也不想看到吧?”
高晏池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忽然乱了半拍。他看着高栈苍白的脸色,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邮件,附件里是张高栈少年时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