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使馆时,沈姝灵在街角撞见了高栈。他穿着黑色大衣,手里拿着支刚买的糖葫芦,糖衣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那是云淑玥小时候爱吃的口味。
“她……”沈姝灵刚开口,就被高栈打断:“我知道你来了。”他抬眼望向使馆二楼的窗,那里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沈家南边的供应链,星云会派技术团队帮忙升级。”
沈姝灵愣住了。
“你送的家乡特产,她让厨房做成了点心,分给了联合展的工作人员。”高栈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柔和,“她说,与其记仇,不如记着烟火气。”
糖葫芦的糖衣在嘴里化开,甜得发苦。沈姝灵忽然明白,自己输掉的从来不是身份和权势,而是那份在计较里渐渐弄丢的温暖。
三个月后,星云白虎联合珠宝展揭幕当天,沈姝灵作为志愿者站在入口处,给每位来宾递上导览手册。当云淑玥和高栈并肩走过时,她看见云淑玥礼服裙摆下露出的脚踝上,有块浅浅的疤痕——那是当年为了护纳米材料,被弹片划伤的地方。
而高栈握着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道疤,像在触碰稀世珍宝。
展厅中央,那套修复如初的漆器在纳米射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旁边的展签上写着:“修复者:两国匠人合力完成。”
沈姝灵低头看着手册上的话,忽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原来最好的结局,不是谁赢了谁,而是所有的尖锐都被温柔磨平,那些曾经针锋相对的人,终于在同一片月光下,找到了各自的圆满。
云顶山庄的智能门禁识别出沈姝灵的脸时,发出了轻微的嗡鸣。何云珊早接到通知,站在雕花铁门内等她,手里捏着把黄铜钥匙:“殿下在暖阁煮茶,让我先带您过去。”
沈姝灵攥着手里的锦盒,指节泛白。脚下的青石板路嵌着细碎的荧光石,是星云特有的夜光材质,踩上去像踏在落满星辰的地面上。她不敢细看那些依山而建的宫殿式建筑,只觉得每一处飞檐、每一扇雕花窗,都在无声地提醒她——这里是云淑玥生长的地方,是她曾经妄图轻视的世界。
暖阁里飘着松针煮茶的清苦香气。云淑玥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正用银镊子夹起炭火,侧脸被铜炉的火光映得柔和了许多,褪去了在盛世集团时的冷硬。听见脚步声,她没回头,只淡淡道:“坐吧。”
沈姝灵在对面的蒲团上坐下,锦盒放在膝头,半天没敢打开。暖阁的窗是特殊的调光玻璃,能看见外面飘落的细雪——星云的十一月,已经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听说你把沈家在白虎的产业都转到你弟弟名下了。”云淑玥倒了杯茶推过来,茶汤琥珀色,冒着袅袅热气,“还去边境当了半年志愿者?”
沈姝灵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讶。
“高栈告诉我的。”云淑玥终于抬眼,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红的鼻尖上,“他说你在福利院教孩子们做漆器,手被工具磨破了好几层皮。”
沈姝灵的喉结动了动,将锦盒往前推了推:“这是……我照着您母亲那套漆器的纹样,自己做的胭脂盒。手艺不好,但……”
锦盒打开,里面是个巴掌大的木盒,漆色不均匀,边角还有些歪歪扭扭,却是用云淑玥之前提过的、星云特有的紫檀木做的。最显眼的是盒盖中央——那朵她总画不好的星云花,被刻得深浅不一,却能看出反复修改的痕迹。
“我找了三个月才凑齐材料,又跟着老匠人学了半年……”沈姝灵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眶红了,“我知道赔不了您母亲的原件,但我想让您知道,我真的……”
“这木头,是从边境的废弃矿场捡的吧?”云淑玥打断她,指尖轻轻碰了碰木盒边缘,“这种紫檀木要在星云的稀土矿脉旁长三百年才成材,十年前就禁采了。你能找到,怕是跑了不少地方。”
沈姝灵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我去了您遇袭的那片戈壁,当地人说,您当年就是在那片矿场保住了纳米材料……我站在那里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您不是仗着身份压人,您是真的……把两国的事放在心上。”
她想起在边境听到的传闻——那个后背中枪还抱着材料箱不肯松手的年轻公主,那个在谈判桌上寸步不让、转头却给白虎受灾的百姓捐了三亿赈灾款的皇太女。那些她曾经嗤之以鼻的“皇室光环”,原来都是用实打实的担当垒起来的。
云淑玥拿起胭脂盒,对着光看了看,忽然笑了。那笑意很浅,却像暖阁里的炭火,一点点焐热了空气:“这花的花瓣,你刻错了一片。我母亲的星云花,左数第三瓣是带钩的,像弯月。”她放下盒子,递了块干净的帕子过去,“不过,比我第一次做的好多了。我十岁那年给父皇刻玉佩,把龙爪刻成了鸡爪。”
沈姝灵接过帕子,眼泪却掉得更凶。她从没想过,云淑玥会用这样温和的语气,跟她聊起这些家常。
“高韵稥说,你把户籍迁回外围城邦了?”云淑玥喝了口茶,语气平淡,“还退了高栈那边的所有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