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她突然有了勇气。或许父皇说的“历练”,从来都不是让她学会冷漠与疏离,而是让她懂得——哪怕身处荆棘丛中,也能勇敢地接住那份滚烫的真心。
车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天边透出一丝微弱的光。就像他们的未来,纵然带着寒意,却终究有了温暖的可能。
何云珊上前一步,挡在云淑玥身侧,平日里温和的眼神此刻像淬了冰。她手里还攥着刚整理好的合作协议,纸张边缘被捏得发皱,却丝毫不影响语气里的锐利:
“沈姝灵,你怕是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她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人心上,“我跟着公主殿下在星云帝国皇室长大,见惯了真正的金枝玉叶。论身份,你不过是靠着表姐情分攀附的旁支;论规矩,你纵容下属越权、对皇室成员无礼,早该掌嘴;论底气,你以为能站在这里,是靠沈家那点产业?不过是公主殿下念在两国合作,没跟你计较罢了。”
她瞥了眼被高栈扶着、还在抽噎的沈姝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公主殿下给你让位置?你可知星云帝国的紫宸殿门槛有多高?别说你一个三流家族的小姐,就是白虎帝国的亲王来了,见了我家殿下也得规规矩矩行礼。真当皇室的体面是让你拿来撒野的?”
沈姝灵被堵得脸色由白转青,指着何云珊的手抖个不停:“你、你一个秘书也敢教训我……”
“我是秘书,更是星云皇室的掌事女官。”何云珊挺直脊背,鬓角的碎发都透着不容侵犯的傲气,“在星云帝国,我能代殿下处理皇室文书,能调动宫廷卫戍。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教训你这个不懂尊卑的东西?”
她上前半步,目光扫过沈姝灵红肿的脸颊,语气更冷:“方才殿下打你两巴掌,是给你留了余地。真要论国法,就冲你那句‘过气皇室’,沈家上下够流放三千里。”
这话像一盆冰水,从沈姝灵头顶浇下。她看着何云珊眼底的认真,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的从来不是孤军奋战的设计总监——这位看似普通的秘书,分明是陪着皇室贵胄长大的亲信,手里握着她根本想象不到的权力。
高栈的喉结动了动,看着何云珊护主的姿态,又看向云淑玥。她站在那里,侧脸在灯光下透着淡淡的冷意,却在何云珊说话时,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那是只有他才懂的,藏在坚硬外壳下的细微波动。
“够了。”云淑玥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云珊,我们走。”
何云珊立刻应声,转身时还不忘剜了沈姝灵一眼:“下次再敢放肆,就不是掌嘴这么简单了。”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远,沈姝灵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突然捂住脸哭出声来。这一次,不是委屈,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她终于明白,自己在这场较量里,连当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而走廊尽头,何云珊低声对云淑玥说:“殿下,要不要我让人‘关照’一下沈家的生意?”
云淑玥摇摇头,望着窗外上京的夜景,语气轻得像叹息:“不必。对付跳梁小丑,何须脏了我们的手。”她抬手摸了摸无名指上那枚素银戒指,冰凉的金属触感里,仿佛还残留着某个雨夜的温度,“我们的战场,从来不在这种地方。”
何云珊看着自家殿下眼底一闪而过的柔和,悄悄松了口气。她跟了殿下十年,第一次见她对谁动了心。哪怕前路难走,至少此刻,殿下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云淑玥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绝。她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不经意间触到无名指上的素银戒指,那点微凉的金属触感,竟奇异地稳住了心绪。
“是,殿下。”何云珊立刻会意,将最后一份文件塞进公文包,拉链拉合的轻响在寂静的办公区格外清晰。
两人转身时,正撞见沈姝灵被高栈扶着站在门口。沈姝灵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看见云淑玥时,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再说出半个字,只有肩膀还在微微发颤。
高栈的目光落在云淑玥脸上,想说什么,却被她先一步避开。她的视线平直地掠过他,像看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路人,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坚定而清脆,没有半分留恋。
走到电梯口,何云珊才低声道:“殿下,刚才高总看您的眼神……”
“专心做事。”云淑玥打断她,按下下行键的指尖却微微收紧。电梯门缓缓合上,映出她平静无波的脸,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转身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钝钝地疼。
她想起昨夜高栈冒雨送来窃听器时,发梢滴落的水珠;想起他笨拙地用毛巾给她擦头发时,指尖的微颤;想起他将戒指套在她手上时,眼底的星火……那些滚烫的瞬间,此刻都被她硬生生压进心底最深处。
电梯抵达一楼,旋转门外的冷雨还在下。何云珊正要撑开伞,却见高栈的车就停在台阶下,他亲自撑着伞站在车旁,黑色风衣被雨水打湿了半边,却依旧固执地望着电梯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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