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奏书,是镇南王萧如薰亲笔所书。封面用朱砂写着“辽东新政密陈”,里面夹着三张舆图,分别画着辽东的耕地、水系和城镇,最末页,用浓墨写着三个从未见过的字:经济特区。
奏书先到了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进忠捧着它,手指在“经济特区”四个字上摩挲了半晌。他见惯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奏疏,却从没见过敢说要“二十年免征赋税”的。
“镇南王……这……”
李进忠喃喃自语,还是不敢耽搁,捧着奏疏快步往乾清宫去。
乾清宫里,泰昌帝朱常洛正对着一堆折子头疼,每天都是地方上要求增派徭役的折子。
大明现在不缺钱,就是到处缺人!朝廷修路,地方官也跟着修……
“陛下,镇南王的折子!”
李进忠轻声禀报。
朱常洛抬起头,有些疑惑。
“萧如薰?”朱常洛接过奏书,“他不是在日本吗?怎么又有急报?”
展开奏疏,朱常洛的眉头一点点皱起来,又一点点舒展开。看到“二十年免税”时,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看到“江南价统购”时,手指在案上敲了敲;看到“皇家银行免息贷款”时,忽然笑出了声。
“有意思。”朱常洛把奏疏往案上一拍,“传旨,明日早朝,议辽东新政。”
第二天早朝,乾清宫的丹陛上站满了文武百官。朱常洛没说别的,先让司礼监太监把萧如薰的奏疏念了一遍。
“……臣请设辽东为经济特区:凡在辽东垦荒者,二十年免征田赋;所产粮食,由官府按江南时价统一收购;皇家银行设辽东分号,放贷予民,十年免息……”
太监的尖细嗓音刚落,殿内顿时炸开了锅。
户部尚书李汝华第一个出列,花白的胡子气得发抖:“陛下!此乃胡闹!二十年免税,辽东每年本可收税十五万两,二十年就是三百万两!皇家银行放贷,若百姓赖账,岂不是要国库填坑?”
“咱大明是不缺钱,若再免了辽东的税,还要贴钱收粮,臣这个户部尚书,不如辞官回家!”
礼部尚书刘一燝也出列附和:“陛下,祖宗之法不可变。自洪武爷定天下,赋税制度沿用二百余年,从未有过二十年免征之例。镇南王此举,是要动摇国本啊!”
朱常洛没说话,看向站在班首的内阁首辅叶向高:“叶阁老怎么看?”
叶向高往前挪了一步,躬身道:“陛下,镇南王的心意是好的,想让辽东富起来。但二十年免税确实太久,臣以为,可减为十年。官价统购,可按辽东本地价加两成,不必按江南价。至于贷款,可收半息,以免亏空。”
他是老成持重的人,既不想驳了皇帝的面子,又要顾及朝臣的意见,想找个折中方案。
“叶阁老这是和稀泥!”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是新入阁的孙承宗。他刚从辽东赞画任上回来,对那边的情况熟得很。
“陛下,臣在辽东待过三年,知道那边的底细。”孙承宗朗声道,“辽东有良田千万亩,比江南的水田还肥,就是没人种。为啥?税重,运不出去,种了白种!”
他指着殿外:“以前辽东有兵祸,天气又冷,百姓不愿去。可如今呢?除了修路的倭人,连个土匪都没有!可百姓还是不愿去啊!为啥?天冷啊!镇南王这法子,是要让百姓看到希望——种了粮能卖上价,还不用交税,自然有人去。”
李汝华立刻反驳:“按江南价收粮,每石要多花三钱,每年若收五十万石,就是十五万两,这钱从哪来?”
“从边镇军费里省!”孙承宗早有准备,“江南的粮食运到北边,每石运费要四钱,辽东的粮运到北边,,每石只要一钱五。以五十万石计,年省十二万五千两,足够补那差价还有余!”
“另外,不要忘了!高丽可是缺粮的!咱加个两成不过份吧!”
他又转向朱常洛:“陛下,臣算过一笔账:辽东若能年产百万石粮,不仅能自给,还能供应北部,西部战区,每年能省漕运海运银子三十万两。这笔账,划算!”
朱常洛点点头,又看向兵部尚书王在晋:“王大人觉得,辽东的兵够用吗?若是人多了,会不会生乱?”
王在晋出列道:“陛下放心,在辽东有三万常备精兵,还五万建设兵团的部队,镇得住。再说,百姓有地种、有饭吃,谁会闹事?”
这时,吏部尚书周嘉谟慢悠悠地开口了:“陛下,臣担心的不是粮食,是人。辽东苦寒,谁愿意去?就算去了,能留住吗?”
“能!”孙承宗肯定地说,“臣在辽东时,建设兵团还在盖州卫修了水利,引太子河水灌溉,能浇良田五十万亩。只要政策到位,别说普通百姓,就是江南的农户,也会愿意去。”
早朝没议出结果,朱常洛把几位阁臣和部院大臣请到了御书房。
刚坐下,李汝华就捧着账本站起来:“陛下,臣再算笔账。皇家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