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觉不觉得……”旁边的同伴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颤,“今天这风有点怪?”
巡逻兵皱眉,刚想说“废话,边境的风哪天不怪”,鼻尖却先一步捕捉到了异样。那风里除了沙石的腥气,还混着点别的东西——像是陈年腐木在阴沟里泡了百年的馊味,又带着点淡淡的、像是无数人在耳边磨牙的嘶嘶声,若有若无,却直往天灵盖里钻。
“什么味儿……”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刀,铁制的刀柄冰得像块烙铁。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轻轻抖了一下。
巡逻武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慌,他们都是经历过战场的武士,对危险的直觉比猎犬还灵。
“去报告将军!”其中一个人终于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道,转身就要往营地跑。
但他刚迈出两步,那震动突然变了调。
“咔嚓——”
一声脆响,像是有人用巨斧劈开了千年的岩石。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持续不断的碎裂声,从断崖远处传来,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巡逻兵僵硬地转过头。
那远处的光逐渐暗淡,却比最亮的太阳还要刺眼。那是一种……纯粹的、否定一切生机的“暗潮”,正从远处蔓延过来,像粘稠的墨汁泼洒在画布上。刚才那股馊味瞬间变得浓郁百倍,伴随着的还有铺天盖地的“嘶嘶”声,这次不再是若有若无,而是清晰得如同潮水,仿佛远处黑暗后面藏着亿万只饥饿的毒虫。
“那……那是什么……”同伴的声音已经变了调,牙齿打着颤,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巡逻兵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有东西从暗潮里爬出来了。
不是一个,不是两个,是无数个。
起初只是模糊的黑影,像被风吹动的灰烬,可转眼间就凝聚成了人形——不,是类人形。他们穿着破烂的盔甲,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断了腿,半边脑袋挂在脖子上,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幽绿的火苗。手里的刀锈得不成样子,却散发着比寒冰更冷的杀气。
“这是传说中的鬼……鬼武士?”巡逻武士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在古老的传说里听过,那地狱的武士,会化作厉鬼徘徊在地狱中,可传说里的鬼武士哪有这么多?
就像有人打翻了装着芝麻的罐子,无数的鬼武士从那道远处涌过来,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断崖底下,然后像黑色的潮水般顺着崖壁往上涌。他们没有发出呐喊,只有盔甲摩擦的咯吱声和刀刃拖过地面的刺耳声响,可这无声的冲锋,比千军万马的咆哮更让人绝望。
风停了。
不是自然的平静,而是被那股浓郁的“鬼气”压得不敢动弹。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明明是正午,却像是被厚重的乌云遮住,可抬头看去,天上根本没有云,只有那从裂缝里源源不断涌出的鬼气,正像活物一样蔓延、扩张,遮天蔽日。
大地很快就被染成了黑色。鬼武士的数量太多了,从断崖下一直铺向远方的地平线,密得连地面的颜色都看不见,真真切切地像“蝗虫过境”,只不过他们啃食的不是庄稼,而是生机。
巡逻兵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冻住了,他想跑,可双腿像灌了铅。就在这时,鬼潮中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咆哮,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巨兽在发怒,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到鬼潮分开了一条通路。
三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左边的那个身材魁梧,像座小山,浑身覆盖着暗金色的重甲,甲胄上布满了狰狞的尖刺,手里拖着一柄比人还高的巨斧,斧刃上凝结着暗红色的污迹,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中间的那个穿着破烂的黑色衣袍,身形消瘦,脸上笼罩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一双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睛,手里握着一根缠绕着锁链的权杖,锁链拖在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右边的那个则穿着一身褪色的白色战甲,明明是洁白的颜色,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妖异,他腰间挎着一柄细长的武士刀,刀柄上镶嵌着一颗黑色的宝石,宝石里仿佛有血在流动。他走得很慢,每一步落下,脚下的鬼武士都会下意识地低下头,像是在朝拜。
“鬼将军……不,是鬼元帅……”巡逻兵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能感觉到,这三个身影比周围的鬼武士要强得多,就像狼群里的头狼,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从心底里生出恐惧。
但这还没完。
就在三个鬼帅的身后,鬼潮再次涌动,一个更加庞大的身影缓缓升起。
那身影足有十几丈高,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背后生着两对巨大的骨翼,翅膀上布满了孔洞,像是被利刃刺穿